「爸爸,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媽媽不會回來了。」
關於童年,傑瑞隻記得發生在4歲時的一個畫麵,是爸手持一把菜刀,媽手持一把水果刀在客廳對峙,比劃著要拚個你死我活。他呆坐在客廳的紅木沙發上,像個裁判隨時準備宣布比賽開始。猙獰的表情,咄咄逼人的話語,似乎已經印在腦海裏,永遠揮之不去。
然後自從那天開始,傑瑞就再也沒見過媽媽,長什麼樣子似乎已經忘記。
初中一年級的時候,傑瑞是班上的尖子生。語數外三門學科的成績總是在全班第一,當時校方有兩個保送留學的名額,其中一個就是傑瑞。
傑瑞是一個文弱的小男生,皮膚白皙。他性格比較內向,平時話不多,但是喜歡觀察周圍的人和事。這也許是與他幼年時期的經曆有關吧,習慣做一個觀眾。
父親對傑瑞的要求十分嚴厲,平時上學放學的時間必須在規定的10分鍾誤差內,並且不允許傑瑞和其他的學生出去玩耍,怕耽誤了學習。
他那一生潦倒的父親也許把他看作了自己最後的希望,為那失敗的人生找回一點尊嚴。
傑瑞的同桌是一個可愛的女孩,他是班長,而她是副班長。兩人總是喜歡在自習課上借著大家嘈雜的朗讀聲,偷偷聊天,天馬行空的討論夢想,憧憬那詩與遠方。
「我們以後一起考上清華北大吧!然後畢業了一起去環遊世界。」女孩在那個年紀可能還不太明白清華北大和環遊世界的概念,一臉天真的表情對傑瑞說。
「嗯!一起!」傑瑞笑了起來,就像吃了蜜一樣,也許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甜。
後來,青春懵懂的種子發芽,他們牽過手,接過吻。一對少男少女,山盟海誓,在月色下河畔的野草堆裏,獻出了彼此的初吻。
隨著時間推移,女孩的小腹微微隆起。一下子,他們成了整個城市的笑柄,成為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某天晚上女孩約傑瑞來到河畔邊,告訴他家裏人把她趕了出來,不認她這個女兒。哭著要和傑瑞殉情。傑瑞緊緊抱住她,麵對黑壓壓的一片水,隻看得到黑色的波紋在浮動,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要緊,我養你。」
「可是....」
「我每年的壓歲錢加起來也有一萬多了,我回去拿了,夠我們生活一段時間了。你在這等我。」
「你不會不來了吧?」
「等我最多一個小時,放心。」
說罷,少年便疾步離開。從河畔走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上的霓虹燈閃耀,汽車的轟鳴,匆匆的路人,仿佛一部電影的橋段。
那天回到家,一進門便發覺到異常。防盜門內又加了一個門,上麵有三個鎖。窗戶外加固了防盜網,傑瑞的房間門上多了兩把鎖。
爸爸微笑著端出了晚餐,餐桌上都是傑瑞最愛吃的菜,油炸童子雞,幹煸土豆絲,油燜小龍蝦。
父子倆坐在桌前一言不發,如同一場陷入僵局的談判。傑瑞看著滿桌的佳肴卻毫無胃口,隻想著女孩還在河邊等他,心裏仿佛螞蟻在咬。
「近期就別出去了。」父親邊說邊往傑瑞碗裏夾了個雞腿。
「我學校的學習怎麼辦?」傑瑞突然有種喘不過氣缺氧的感覺。
「我已經跟學校的老師請假了,這段時間你在家裏複習。」
「好的,那我待會去小張家拿點複習的資料。」
「資料我都幫你從老師那拿了。」父親低著頭夾了隻小龍蝦,一口咬了下去,把蝦攔腰斬斷。
「我已經約好了今天晚上去拿資料的,過十分鍾就回來了。」說罷,他便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父親坐著一動也沒動,繼續啃著那隻支離破碎的蝦。當傑瑞走到門前幾乎絕望的發現門已經被層層鎖死。
「把門打開!把門打開!開門啊,我要出去!」想到女孩還在河邊等他,歇斯底裏的朝爸爸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