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無菌室內,隻能聞到消毒水的氣味,室內中間冰冷的桌上,躺著小小的冰冷的屍體。
因為低溫的關係,屍體痙攣的肌肉看起來格外僵硬,最詭異的是屍體的皮膚呈現詭異的藍色,本來柔軟的胎毛剃掉之後,頭部的膿包更是明顯,麵容扭曲幾乎看不清楚五官,臉上藍色的皮膚看起來顯得異常猙獰。
也難怪當時皇後看了,會說這個孩子是妖子,這樣的死狀並不是正常人該有的了。小小的拳頭緊緊攥著不肯鬆開,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可見死亡的時候有多麼的痛苦。
莫失語解剖過許多身體,刑事案件之中也有許多是未成年的孩子,許多屍體甚至是殘缺不全的。她一直以為自己在最引以為傲的專業麵前,可以保持絕對的冷靜,但事實是她隻是看了一眼屍體,淚水便模糊了視線。
母子連心,她腦中不停想象著孩子死亡前經曆著怎樣巨大的痛苦,仿佛自己也陷入了這樣的痛苦之中無法自拔。所以說,法醫解剖裏麵有親屬回避的原則,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是莫失語知道,這一次自己避無可避,哪怕是違背了專業的原則也在所不惜。任何一點細節的忽視,或許都會導致錯判孩子的死因,而這才是身為一個母親,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一隻手伸手過,輕輕握住了莫失語的手。
詡依白什麼話也沒有說,因為莫失語能感受到的痛苦,他一樣分毫不差得感同身受,所以他知道任何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的,隻是低頭輕輕吻去了莫失語眼角的淚水。
不需要語言,莫失語也讀懂了詡依白要說的話,我在這裏。
一瞬間,莫失語閉上眼睛,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深吸一口氣,再一次睜開眼,莫失語的眼神已經如寒冰一半冷靜而死寂。
孩子需要一個交代,自己需要,詡依白也需要,所以哪怕每一刀都是血淋淋得劃在自己的心頭,自己也不可以退縮。
隨著解剖刀劃開屍體的胸腔,小小的髒器露出來,並沒有出現鮮血四溢的場景,因為隨著屍體的冷卻,血液都已經停止了流動,緩緩地有氣無力得從傷口滲出來,一點一滴,都滴在了莫失語的心頭。
空氣死一般靜寂,一旁薑遜仔細看著莫失語的動作,不放過一點細節,手裏還拿著紙筆,詳細記錄著莫失語的話。
“死者女,年齡……出生一日,全身皮膚呈現藍色,頭部出現潰爛性膿包,眼球凸出瞳孔呈明黃色,呼吸中樞及呼吸器官發育不成熟,肺泡表麵……”
屍體很小,但是莫失語檢查得十分緩慢而仔細,她手上的動作十分流暢顯得專業而冷靜,可是她的眼神卻又是那麼的溫柔,這是一個身為法醫的母親,用自己及的方式在和自己的孩子告別。
詡依白站在旁邊,咬牙睜著眼看著孩子被解剖,看著孩子還沒有手掌大的胸膛被打開,看著那些小小的器官死去的樣子,再看著孩子的傷口被縫合,穿上衣裳之後回複了完整無缺的樣子,眼中的恨意一點點累積,將他吞噬。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莫失語的語氣也越來越遲疑,等莫失語驗屍完成之後,突然一把抓住詡依白的手,整個人微微地在顫抖著,一臉慌張得看著詡依白,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沒事,都結束了。”詡依白柔聲安慰,示意薑遜將孩子遮蓋起來。
“不是的……不是的……”模式要使勁搖著頭,用盡了力氣讓自己冷靜一些,眼中有些忐忑又有著隱秘的期待,結結巴巴道:“這個,她,她不是我們的孩子!”
話音一落,幾人都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