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葉氏在院子裏種的花花草草,親自照料十分珍惜,更是嚴禁家裏任何人靠近,原來不是因為愛花,而是為了複仇。葉家當家的此時卻是紅了眼,走上前看著自己同床共枕幾十年的妻子啞聲道:“你會嫁給我,是不是為了報仇?”
“對!”
話音一落,葉家當家頓時滿臉痛苦之色,原本高大的一個漢子,瞬間像是蒼老了無數歲,一巴掌打在葉氏臉上痛心道:“你隻想著報仇,可有想過,若是我們的女兒吸入了花粉也是要生病的!”
葉氏的臉紅腫起來,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大笑道:“我就是這樣惡毒的女人,和你成親就是一場騙局,我們從來就不是夫妻,現在我就休了你,以後恩怨了卻生死不見!”
自古以來隻有休妻的,沒想到葉氏卻將自己的丈夫給休了,村裏人一下子也議論開了,不止因為葉氏的癲狂之舉,更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眼下罪證確鑿,若是沒有了葉家做靠山,葉氏的下場隻怕更慘了。
曾老看著自己的侄女,為了複仇犯下這樣的錯事,可是出嫁之後葉氏已經不是曾家的人,又隔了幾代人,她如今算是孤苦無依,不由得哀聲怒道:“你這孩子說得什麼話,這種時候你要休夫?”
“我意已決,從此刻起,我曾宛心與葉修恩斷……”
結果話還沒說完,葉氏卻被葉修捂住了嘴,高大的漢子眼中全是血絲,眼神卻是悲痛如困獸,咬牙狠狠將這個瘋狂的女人摟緊了懷裏,哽咽著哭道:“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嗚嗚……放開……我不是你……妻子!”葉氏瘋狂掙紮,指甲狠狠在葉修的手臂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卻根本沒用。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不就是怕連累我麼!我葉修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我記得成親之日我們喝過交杯酒,定過生死約,說好了患難與共一輩子,便一輩子都作數,若你有罪,我也同罪,你休想故意丟下我!”
葉氏被捂著嘴,狠狠咬了一口卻還是不能讓葉修放開,感覺到嘴巴裏麵都嚐到了鹹味,可是這個老實的男人,卻始終沒有放開自己。突然原本癲狂的眼神再也抑製不住悲痛,眼淚簌簌落下來,狠狠打著葉修的後背,最後變成了嚎嚎大哭。
“沒事了,不要怕。”葉修輕輕撫摸著葉氏的頭,他不怪葉氏的隱瞞,隻怪自己的疏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這麼多年都被仇恨折磨著沒有一刻安寧過,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黃泉路上,我陪著你,咱們來世還做夫妻。”
葉琉和葉璃也撲了上去,一家四口哭得撕心裂肺,著實可憐。
周圍人看著兩人這般,也不由得覺得心情沉甸甸的,這件事的對錯著實很難評價。畢竟一切的起因是因為花家,葉氏是受害者,花家的後代可以走出當年的陰影,但是葉氏卻走不出來。
雖然現在葉氏終於報了仇,可是她卻並因為報仇而沒有得到救贖,反而越陷越深。而葉修此刻的不離不棄,才是她這一生,唯一的救贖的機會,隻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終於止住了哭泣,葉氏眷念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女兒,扭頭看著巫汐止緩緩跪下道:“巫醫大人,是對是錯,事已至此,我對這世上再去眷念,不求被寬恕罪孽,隻求一死,保葉家姓氏留存!”
村裏的規矩,是禁製互相殘殺的,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行。
因此哪怕是當初花梨犯了那麼大的錯,也不過是逐出村子,剝奪了姓氏。在村民眼中看來,被剝奪姓氏,是比丟了性命還痛苦的事情,花家後代的命運也印證了這點。而李氏身為最關注花家的人,更是深知這種痛苦,如今她已經沒辦法回頭,死前唯一能為自己孩子所做的,就是不讓她們經曆這種痛苦。
隻是這樣的請求,不一定會被同意,因此還不等巫汐止說話,葉氏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進了自己的心窩,拔出刀任由鮮血噴湧而出,死死盯著巫汐止,卻怎麼都不肯閉眼。
“娘!”葉琉和葉璃大驚,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卻又不敢觸碰葉氏,葉璃已經被嚇得昏了過去,被葉琉趕緊抱住。
看著葉氏死不瞑目的堅持,巫汐止眼神動了動,最後終於開口道:“葉家姓氏,可以保留。”
話音剛落,葉氏便安心閉上眼,軟到在葉修的懷裏。而葉修抱著自己的妻子,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個女兒,輕聲說了一句抱歉,搶過了匕首隔斷了脖頸,雙雙倒在了祭壇之上。
生死因果,恩怨相報,最後的結果,從來不會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