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詡依白看到莫失語還不想放棄搶救的樣子,終於伸手將她拉起來,沉聲道:“他已經不在了,就讓他安心走吧。”
一個眼神示意,周圍的船工趕緊拿了白布來,將屍體蓋了起來。
即便是不抱希望,可真的等到希望破滅的那一刻,還是會難掩桑心。
“我不該給他那頭牛的,不該給的……”莫失語被詡依白摟在懷裏,捂著嘴嗚咽出聲,麵色痛苦地低聲哭道:“如果不給他那頭牛的話,他就不會去河邊喂牛了,也就不會死了,是我害了他……”
從知曉大娃是因為帶著牛吃草落水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些村民在小聲議論是莫失語給他牛害得,隻是因為詡依白的冷臉氣場太強,沒有人敢說出聲,可是這並不代表莫失語自己不會這樣想,隻是當時還懷著微渺的希望,或許大娃還活著,因此不願意承認。
“這隻是個意外,不是你的錯。”見莫失語自責的樣子,詡依白將莫失語的腦袋按進懷裏,看著那地上大窪的屍體,突然皺眉道:“何況,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應該是被謀殺的。”
莫失語一愣,擦了擦眼淚抬起頭楞道:“謀殺?”
“你看他的腳。”
知曉詡依白不會為了安慰自己,而編造這樣一個謀殺的謊言,心中微微一動,深吸一口氣,莫失語這才蹲下去拉起褲管,仔細看了看屍體的腳,立刻便反應過來詡依白的意思了。
屍體因為在水中浸泡的關係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洗衣婦樣皮膚症狀,可在腳腕靠近小腿肚的地方有很明顯的幾塊淤痕,看得十分明顯,不過之前被褲管遮住隻露出一點點,若不是詡依白眼力好,還真的不易被發現。
“這樣明顯的傷痕,我之前居然沒發現……”莫失語看著那傷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表情十分沮喪。
詡依白知道莫失語剛才應該是過於悲傷,不然也不至於連她最拿手的線索都沒看到,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現在發現也不晚,這樣的傷在腳腕上,應該是外力所致,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這個……是人手抓握的痕跡。”莫失語看著那淤痕,試著將手放上去比劃了一下,果然和指引的痕跡相吻合。
“有人將他拖下水?”詡依白忍不住吃了一驚,不由得想到了水鬼之類的傳聞,雖然他不懼鬼神,還是覺得背後一涼。
一旦確定這此死亡事件不是意外,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傷痕應該是在死者死亡之前發生,真皮層受到損傷毛細血管輕微破裂還來不及恢複,因為死亡導致血液循環停止在此淤積,才會出現明顯的斑痕,具體的情況,要對屍體解剖詳細驗屍之後才能確定。”
看著莫失語又重新振作起來,一下子就陷入了法醫模式,詡依白不由得鬆了口氣,將她拉起來道:“既然找到了屍體,我們還是盡快回村裏,要不要驗屍,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回過神,莫失語才驚覺自己剛才似乎太過專注了,輕輕歎了口氣點頭道:“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之前莫失語一旦開啟驗屍模式,就會變得近乎偏執冷靜解刨屍體無壓力,不過這一次情況不一樣,不僅是小孩子,而且還有可能是自己的意外導致的,莫失語不免有些怯意。
眼下的情況,莫失語心中已經有了心結,隻能她自己想開,詡依白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隻能安慰道:“別太擔心了,萬事有我。”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莫失語看著船工將屍體用草席裹起來,上麵蒙上白布更是顯得淒涼,心情格外難受,扭頭趴在詡依白懷裏道:“如果……他是因為被我們牽連的,我們一樣是害死他的凶手。”
想到兩人來此的目的,便是為了查找那個神秘的深穀,墨那般老奸巨猾的人,絕對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莫失語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如果是墨讓人作的此事的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為而死,心中的罪惡感是一樣的。
看著急速流過的水麵,詡依白的心情一樣沉重,可還是柔聲安慰道:“墨他擅長的是折磨人心,這般直接殺人並不是他的風格,何況殺的還是一個無辜的小孩子,他完全沒理由這樣做。其中應該另有隱情,還沒查清之前,你別太內疚了。”
抽了抽鼻子,莫失語隻覺得心情十分低落,喃喃道:“人心善變,如果真的是墨做的呢?”
“我不相信如果。”詡依白見莫失語似乎是鑽了牛角尖,若是之前她絕不會這般多愁善感的,懷孕之後倒是哭鼻子幾次了,想必是做了母親都會格外心軟一些,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道:“與其做無用的假設,不如去找出真相,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們都一起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