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蓀麵無表情,看著薑遜冷聲道:“當年你不肯救養父之子,你可知養父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死去的痛苦!他並不是有意殺害我娘,那不過是一個意外,何況他將我帶走這些年,將我當做親生兒子撫養長大,並未傷害我!”
這些話,句句都是在偏幫杜永康,簡直就是違背倫理和常理,外人聽來隻覺得不可置信,偏偏薑蓀一臉堅信的樣子,可見他是真的如此認為的。
刹那間,薑遜仿佛蒼老了十歲,看著薑蓀冷聲道:“當年他兒子中毒頗深,即便是我救了,也不過是成個活死人,與其讓他兒子痛苦活著,不若讓他安然死去!生死有命,強求不一定就是好的!”
“你不用為自己狡辯了,你根本就是自私不想救人而已!雖然你我有血緣關係,但是養父才是養大我的恩人。如今你既然抓到了我,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便你,但是想要我認你這種冷血自私的人為父親,不可能!”
這下子薑遜是真的忍不住了,伸手拿過一旁的一根杵藥的棍子,劈頭蓋臉便打在薑蓀身上,怒罵道:“孽障!你不認我做父親可以,但你怎麼可以認殺死你母親的人做恩人,你怎麼對得起你母親的在天之靈!我兒子早在那場火裏便死了,你這孽障不是我兒子,今日我便打死你算了!”
因為氣狠了,薑遜力氣不小,一棍子下去薑蓀便吐了一口血直接昏了過去。薑遜雖然嘴裏說著要打死,可一見他暈了,又趕緊丟了棍子一臉緊張上前查看,見氣息平穩隻是暈了過去,才頹然鬆了口氣。
杜仲從未見過薑遜如此消沉的樣子,對於薑蓀的情況也是滿腹疑問,拍了拍薑遜的背表示安慰,湊到莫失語旁邊低聲道:“他真的是你說的那個什麼摩而不是中邪了?那到底是個什麼病?”
莫失語攤手,當初學心理學各種奇葩的案例都見過,對於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也不稀奇,解釋道:“簡單來說,薑蓀當年還是小孩子的時候被杜永康帶走,又目睹了自己母親的死狀,年幼的心裏極端恐懼隻怕情緒都崩潰了。”
“若是如此,他不是更該視杜永康為仇人,更害怕他麼?”
“心理是很玄妙的東西,雖然一般來說受害者麵對施暴者的暴力,都會害怕而產生憎惡和反抗的情緒,但是在害怕和恐懼超過限度之後,強烈的求生欲會讓受害者選擇迎合施暴者,薑蓀當年就是這個情況。”
“額……難道這就是物極必反的意思?”
“差不多吧,加上這些年杜永康將他養在身邊,長期給他各種暗示,隻怕已經完全扭曲了他的心理,讓他對杜永康產生了心理依賴和同情,所以即便是知道當年的事情真相,他也會站在杜永康的角度來思考,認為是薑遜一開始沒有就杜永康兒子才導致的一切。”
“可我是他親爹啊!”薑遜看著昏迷的薑蓀,痛心疾首道:“血脈相親,他怎麼忍心為了杜永康來殺我!”
“你雖然是他親爹,但是並沒有養育他長大,他對你感情並不深厚。何況你將杜永康捉到之後,還將杜永康關起來各種虐,更是刺激了薑蓀的同理心覺得杜永康是受害者,他會想要幫杜永康報仇也不稀奇了。”
“你既然知道病因,可有醫治的辦法?若能治好他,這份恩德,我願意用一切來回報!”薑遜眼睛一亮,看著莫失語滿臉期待,對著莫失語態度恭敬得行了一個大禮。
此刻他不過是個普通的父親,隻要可以挽回自己的兒子,可以對任何人低下驕傲的頭顱。
莫失語見薑遜如此,趕緊上前阻止了薑遜行禮道:“無需如此,這種病是心理疾病,需要長期的心理疏導,這個過程唯有你親自參與進來幫助他才行,我隻能給你一些建議,過程定然是長期又辛苦的,你要有心理準備才好。”
“隻要能讓他變回我的兒子,不管多久的時間,我都能等。”薑遜握緊了雙拳,眼神充滿了堅定的希望。
“額,你也別搞得這麼嚴肅嘛,又不是絕症,家屬心態那必須棒棒噠才能幫助病人的嘛!杜永康都死了沒有了誘因,他心理恢複起來應該很快的,那我之後給你列個療程表吧。”
“謝了!日後若有所需,我薑遜萬死不辭!”薑遜紅了眼真誠道了謝,回頭看了一眼薑蓀,上前輕輕笑了笑自然自語道:“靜琬,咱們兒子還活著呢!等他好了我就帶他去給尼看看!還活著就好,就好!”
周圍人看著這父親情深的畫麵,此時雖然美好,可想到薑蓀醒來之後,薑遜要承擔的壓力,心中都有些唏噓,默默退了出去,將這短暫的寧靜時間留給了這悲催的父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