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開玩笑緩解了沉重的氣氛,不過莫失語哪裏看不出詡依白對自己的信任,臉上笑嘻嘻的,暗中攥緊手裏的項圈,深深看了詡依白一眼,一轉身,抬手瀟灑得揮了揮,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而詡依白在原地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麵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最後眼中甚至沾染了一絲狂熱的氣息。
屏風後麵,童旭慢步走出來,看著莫失語離開的方向忍不住笑道:“真是個傻女人,略施小計便感動成這樣,等你日後不需要了,我倒是想撿回家養著玩呢。”
詡依白臉色一愣,一抬手,一片柳葉刀飛過,正撞到童旭抬起的扇子上麵,將畫著蘭花的扇麵戳了個窟窿,直接釘在了童旭身後的屏風上。
“不過是開個玩笑,何必這般動怒。”童旭依舊一臉笑容,看著手中的折扇歎口氣:“可惜了我這春蘭圖的扇麵,這可是朱耷的真跡!”
“不要窺視我的東西。”詡依白冷著臉,仰著頭看著童旭,雖然比童旭矮了一大截,可那氣場卻是強的滲人。
童旭抽了抽嘴角,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盯著詡依白道:“她來曆詭異,妙虛和尚的批語可是還有下半句的,我們隻是要借她做引子助你歸位,等你治愈之後,她就必須要功成身退的,你最好不要陷得太深。”
詡依白猛地臉色一沉,對視幾秒,側過頭去:“我心中有數。”
看詡依白這樣,童旭也不再多言,隻能在心裏輕歎口氣。
天色也漸漸暗下來,一個偏僻的院子,門口牌匾掛著黑漆白底的義莊兩字更顯滲人。
古代的義莊類似於現代的停屍間,或許是放了許多死人的關係,顯得陰森森的,到了夜晚願意靠近的人都沒有,更不要提進來了。
守在門口的是一個瘸腿的老頭,頭發花白麵容枯槁,前麵擺了一張矮桌,上麵一疊花生米一碗酸蘿卜配著一壺黃酒,正喝得醉眼蒙蒙的。
一個穿著灰衣的老頭緩緩走來,身邊還跟著一個提著箱子的下人,瘸腿老頭丟了一顆花生米進嘴裏,抬起眼皮看著來人是衙門的仵作,趕緊笑著上前行禮道:“李大人,半夜三更的不睡覺,咋來這裏了?”
“還不是那黃二少的事情,下頭已經發話了,讓三天內必須找出真凶手,我來再查查看有什麼遺漏。”李老頭板著臉一臉不快得解釋,一邊說話一邊往裏走。
李仵作在衙門也算是個人物,年輕時在順天府做仵作,破了幾個大案,皇上還欽賜過一塊“鬼手神刀”的牌匾給他。後來年紀大了告老還鄉回了齊洛城,也算是養老了,便是知府也要給幾分薄麵的。
瘸腿老頭自然沒敢攔著,隻瞟了一眼李老頭身邊提著箱子的少年麵生,疑惑道:“您換小廝啦?”
李老頭愣了一下,感到身邊的人拿手指戳了戳自己,不耐煩解釋道:“這是新來的學徒。”
“喲,哪裏找來這般清秀的,看著可不像是做這一行的料子,哈哈哈!”瘸腿老頭也沒放心上,做這些死人營生的本就是賤業,打趣了一句便轉身繼續喝小酒去了。
李老頭帶著少年進了屋,屋內隻點這油燈比較昏暗,一排擺著許多黑漆漆的棺材蓋著白布,看起來更是恐怖。
“哪一個是黃二少的?”莫失語麵色淡定,抬頭問李老頭。
李老頭也是倒黴,明明家中守衛森嚴,結果唯一的寶貝孫莫名其妙就不見了,一家人正著急的時候,這女人就拿著孫子的項圈找上門來,偏偏她不要錢財,還一副客客氣氣笑嘻嘻的樣子,隻要求自己帶她來找黃二少的屍體驗屍找證據證明清白。
“就是這一具。”李老頭大概已經猜到莫失語便是那個涉嫌殺害黃二少的女子,隻不過覺得她居然跑來給黃二少驗屍,簡直是病急亂投醫,做無用功罷了。
黑著臉指了指一個長桌,拉開白布,上麵赫然便是黃二少的屍體,隻是因為中毒屍體麵色青綠嘴唇烏紫,眼眶突出血絲遍布眼球,眼鼻口耳都有血跡流出,算是真正的七竅流血死不瞑目了。
原本李老頭心中不痛快,想用黃二少的死狀嚇嚇莫失語,可沒想到莫失語看到黃二少的屍體之後卻是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繞著棺材看了一遍,將帶來的蠟燭全都拿出來圍著屍體點了一圈,就從一旁的箱子裏麵掏出一把刀來。
燭光爆出一個燭花,鋒利的刀鋒閃過寒光,在靜謐的一堆屍體中更添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