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不甘心呢,成為統帥大人武將後的第一次死亡,就在這裏……”蕾璃爾說著,吐出一口血沫,“為我報仇吧,統帥大人……”
她的聲音越到後麵越有一種哭泣的腔調,仿佛向自己最討厭的東西屈服時那不甘心的情緒。她嘶啞的哭喊著,下半身開始破碎,化作片片光華流散在空中,慢慢的,連臉部也被分解開來,隨後她的空缺被雨幕立刻補上。
那匹霸涉雄馬來不及得意,就有一柄鋒銳而閃耀的劍刃從背後貫穿了它,那刺耳的劃擦聲瞬息停止。它悲哀的發出幾聲嘶鳴之後,緩緩倒下。
蘇醒腦海裏空蕩蕩的,麻木而機械的揮舞著手中的木生劍,一邊隨著大雨起舞,一邊帶出大量的鮮血,木生劍不斷傷害著它們,並且收割著周圍這些霸涉雄馬的生命。
蘇醒忽然想通了,當初步蔚問他,一個好的統帥需要什麼?蘇醒不明白,但是他現在明白了:如果在武將死掉之後隻會說著“啊啊,又要等十分鍾了”麻木不仁的那種家夥,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的統帥的。
要和武將共同進退,因為統帥的根基就是武將。武將死亡後雖然等十分鍾就能複活,但是統帥也會不可避免的感到悲傷,不用到痛哭流涕的地步,不過起碼也要感覺自己心中缺了一部分。
蘇醒不清楚這算不算答案,不過他覺得自己悟了。在蕾璃爾那不甘心的表情的誘導下,蘇醒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可是蕾璃爾呢,那個和自己互為一體的人……已經不在了啊,明白了又有什麼用呢。
“啊啊……”
蘇醒拋下木生劍,捂著腦袋發出痛苦的嘶喊。周圍全是血水,肉塊。大雨將它們全部衝刷開來,從天上看,流淌的血水仿佛盛開的花朵,花蕊的部分是跪倒在地的蘇醒,地上一些尚未熄滅的弱小火苗在雨幕中隨風搖曳,猶如一場巨大的祭祀儀式。
他跪倒在地,半個身體立起來,在雨中痛苦的嘶喊著,仿佛一個最無助的小孩。腦海中,那堅硬的馬蹄踏碎蕾璃爾胸口的一幕如同電影般播放,並且不斷進行AB循環。
馬蹄陷入蕾璃爾的胸口,邊緣溢出鮮血,骨骼破碎的聲響,蕾璃爾痛苦而不甘的表情,真實得毫無瑕疵。一種悲傷從他心底蔓延開來,不斷循環。
修德疲憊的坐在不遠處,劍刃已經收回了劍鞘,他默默看著蘇醒發狂的樣子,眼底不是什麼廉價的憐憫,而是一種羨慕和向往。他輕輕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如同風中樹葉的沙沙聲。
“這就是你的道吧,真好。可是我的劍道在什麼地方呢?”
他看了一眼自己腰間別著的劍鞘,水珠不斷從上麵流淌下來,毫無鏽跡的劍柄透射著金屬般的反光,和雨水融為一體。
難道我也要失去自己的劍之後才會領悟自己的劍道?他這樣想到。
這把劍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著他的,他已經記不清楚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在踏上流浪的征途時,這把劍就好像開始跟著自己了。他從一隻雛雞成長到現在的雄鷹,似乎全靠這把劍一路的支持。
一把劍對於一位流浪的劍客來說意味著什麼呢?修德恍惚間開始回憶起自己的人生,當自己剛剛開始流浪的時候,由於身體並不強壯的緣故,開始時就連劍鞘的重量都有些難以承受,光是背著一把劍就是體力承受的極限了。
開始時,他每天都在各個村子周邊遊蕩,饑餓而又迷茫,在黑暗的角落尋找動物的屍體,茹毛飲血的渡過每一天。然後他逐漸掌握了節奏,在野外開始挑戰那些凶猛的魔物,了解了野外生火的方法,開始懂得和村民交易野味,開始擁有財富……
他所熟悉的安逸生活中,劍的地位一天天下降,直到有一天,他的財富被人覬覦,他落入了重重地包圍中時,他抽出自己的劍,才明白了對於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
此次戰役,他擊殺了十三個人,自己卻也傷痕累累。按理來說對付十三個覬覦財富,隻是一時貪念,完全沒有學過任何武功技能的人,他應該毫發無傷,但是他還是受傷了,因為他遺忘了自己的劍道。
從此之後,他將財富全部送人,踏上了再次流浪和尋找劍道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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