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為什麼要住在我隔壁?”蘇醒明顯吃了一驚。
“唔,因為高中就在這附近。”
兩排路燈從前方一盞盞熄滅過來,很規律,並沒有跳躍著熄滅,也很勻速。那無聲的黑暗朝著蘇醒這個方向逼近,如同末路。
蘇醒不確定這是不是父母的安排,那兩個家夥總是這麼不靠譜。但他們對孩子還是蠻好的,譬如蘇醒上了大學就開始打電競,他們沒管,隻是要求蘇醒學習成績不要落下;蘇眩揍了幾次同班向她告白的男生,他們也沒管,隻是出來樂嗬嗬的付了一下醫藥費;小學的蘇柔從雜誌上看到黑葉猴時,向他們撒嬌希望能親眼看一次,他們也高高興興的帶著全家一起去了福州動物園。
隻不過是比一般人寬裕一點,卻為什麼將所有的錢都花在孩子身上呢?蘇醒偶然發現他們並沒有自己的娛樂項目,除了偶爾的同學聚餐外,平時都陪著蘇眩和蘇柔在聊天。
蘇醒是比較早從家裏麵自立出去的,對於自立他吃盡了苦頭,在大學凍得發僵的水桶裏搓洗自己的衣服,這時候他縱使懷念起家裏洗衣機的漩渦;在豔陽下暴曬一個小時發傳單拿微薄的十元,這種金額平時花起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還有那無法吐槽的飯菜,也無法與家裏的佳肴相比。日複一日的承受著這樣的苦難。
“哥哥你在想什麼呢。”蘇柔提飛一塊小石頭,目送著它越滾越遠。
“沒什麼,在想你高中會不會交男朋友。”蘇醒隨口扯道。
“不會吧。”蘇柔想了想,認真回答道。
蘇醒側頭摸了摸她那矮了一截的小腦袋,“好孩子,就該這樣,別讓父母擔心。”
“走不長遠的愛情,於我何用呢?”蘇柔目光開始泛濫著哀傷,根據蘇醒多年來的觀察——這是另一種中二的方式。
“走不走的長遠是一回事,有很多事情在你沒長大之前是想不明白的,這種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做出不要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就行。”蘇醒歎了口氣,說出了很讓以前的自己痛恨的一句話,“畢竟男孩子洗洗之後,太陽一照,又是新生。女孩子卻不能這麼幹脆,會被打上一生的烙印的。畢竟女人是非常感性的動物啊,等你經曆了感情之後就會明白了。”
“哥哥你其實想說的是破.瓜吧?”蘇柔忽然說道。
“嗯,你明白就好,我還沒想好怎麼告訴你,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啊。”蘇醒發出有些僵硬的笑聲。
“知道了也沒什麼。”蘇柔搖搖頭,“男生在討論這種問題的時候總是遮遮掩掩的,不小心被女生聽到之後還會表現得非常尷尬。其實我們是覺得挺無所謂的,我們喜歡關注戀愛的問題,結婚自然也在討論範圍之內,然後就會聊聊那天晚上該做的事情。”
“啊,是嘛,我完全沒想到現在的女生這麼開放啊。”蘇醒尷尬的笑了笑。
但是轉念一想,這是什麼情況?在空曠黯淡的街道上,和自己的妹妹並排走著,呼吸著她身上淡淡沐浴露的香味,討論著人類的戀愛和結合?
見鬼,這奇怪的話題還是趕緊結束吧。然而偏偏事實不隨人願。
“我們經常討論的就是做完那事之後該做什麼。”蘇柔眨巴著眼睛,似乎沉浸在某種美好的幻想中,“女A說,會一根根數著他的睫毛,數完之後再睡。”
“真,真浪漫。”蘇醒不禁為當今時代的女生感到汗顏。
“女B則是想著趁他睡熟的時候自己掌控一次主動權。”
“啊哈哈,是嘛。”蘇醒擦了擦汗,不做評論。
“女C則是會剪下他的三根頭發留在自己做的香囊裏。”
蘇醒一愣,“為什麼?”
“這樣一來,無論他在天涯海角,無論他在人間地獄,隻要還有聲息,便能感應到他的訊號,為他祝福。”蘇柔說著,表情聖潔且真切,好像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挺像孫悟空那三根猴毛。”蘇醒說,“可惜你們不會嫁給猴子,要拔的也不是腿毛,其實到時候也是沒差的,如果嫁給和尚,沒有頭發可拔,就算拔眼睫毛也是一樣的吧。”
“哥哥真是沒有浪漫細胞呢,難怪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蘇柔一句話便命中了蘇醒的死穴。
蘇醒住的大樓就在眼前,那狗叫聲,吵鬧聲似乎平息了下來。
走回家的路不長不短,剛好足夠蘇柔講完。回眸看了蘇醒一眼,蘇柔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反身關上了那扇沉重的紅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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