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個人的旅行(1 / 2)

我永遠記得十七歲那年我離開我從小生活的地方,離開的那一刻,天空也是像這樣一般深邃的藍色,晴空萬裏,空氣中夾著炎熱的氣味,慵懶的蟬鳴,午後躺在大榕樹下的大黃狗似乎在無憂無慮地享受著時間帶給它的休閑。榕樹旁是一所中學,斑駁的教學樓見證了許多人的故事和回憶,那就是我的母校,同時也是我噩夢的開始。中學的門前是一片黃金田野,田野旁則是果農們辛苦栽培的紅荔枝,每逢夏天,記憶中沒有甜美可口的西瓜,卻有鮮豔獨特的紅荔枝。童年的田野遠方有一片樹林,風吹過樹林的時候,在林子裏麵可以聽到葉子的歌聲,這似乎是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對於我們來說。樹林裏麵有一條小瀑布,泉水從山上流下來,清澈涼爽,那是一個好地方,從瀑布旁邊抬頭可以看到天空,飛鳥從頭頂上飛過,落下的羽毛似乎成了我永恒的記憶。

真是太可笑了,其實我根本不會在意這些風景,任何的風景我都不會在意,這是我記起來很模糊的影像,模糊到我看一切都像是被迷霧繚繞的一樣。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旅行者,我覺得整個世界長得都是一個樣子的,並不會在我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從小到大隻在意的隻有我自己,在意我該如何做人,如何對待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以及那雙陪伴我度過18歲冰冷的小手。是的,沒錯,這就是我所訴說的故事,不過,我可能得花一小會的時間用來記起她的樣子。

她有一頭厚厚的黑色長發,大大的眼睛裏的眼睫毛翹得特別美麗,她脖子左下方有一顆黑色的痣,並不大,但是特別明顯,她有一米六九的身高,皮膚白皙,並沒有血色,呈現出別有風情的病態美,我記得她有一個生理缺陷,她的右乳房比左乳房小了一倍,當然,這個秘密在那時候也隻有我知道。

她的名字叫桃子,因為她出生在蜜桃成熟的季節。桃子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許多對這個世界的疑問,她非常喜歡問我一些百無一用的問題,比方說,日出的色彩,一年兩熟的稻禾,樹林裏的瀑布。這條瀑布是桃子最喜歡的地方,瀑布上方被雜亂的野草掩蓋,上麵是一座深山,常常會聽到父母輩的人們說起會有野獸出沒,所以人們並不會刻意往山裏走去,無論什麼時間,安靜地隻有泉水流淌的聲音。桃子蹲在瀑布邊上,用小手輕撫這水麵,說道:“你說,這瀑布的水從哪兒流下來的?”

我站在桃子的對麵,中間隔著一條瀑布,插著口袋,看著水麵上被桃子碰出來的波紋,說道:“從山上流下來的。”

桃子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我又繼續問道:“那你說,山上的水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我說:“山頂上,可能有一個大大的蓄水湖,每當下雨的時候,就溢出來,沿著小溪,衝下山下,所以就形成了這條瀑布吧。”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山上有沒有我口中所說的蓄水湖,山上長什麼樣子我根本不知道,我並不是因為有相傳的野獸而害怕不敢去探索,我隻是害怕去探索,或者是接受新的事物,這兩件事對於我來說是非常可怕,以至於令我反感的。直到我說完這番話的第二天下午,放學之後,桃子強拉硬拽地把我拉上山裏,走了一個半小時的路程,發現了一片巨大清澈的山泉,這番景色猶如古代的風景畫一樣。桃子開心地說:“你錯了,這裏沒有蓄水湖,這裏有山泉,瀑布是山泉流下來的。”說完後,桃子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跑到山泉旁邊遊玩。

我大聲地喊道:“你別跑太遠了,等一下迷路了,就太危險了。”

桃子轉過身,假裝聽不到地樣子回答道:“你說什麼?”

我把剛剛那段話重複了一邊,然後桃子向我招了一下手,我走到她的身旁,她閉上眼睛,雙手抱著我的脖子,頭埋在我肩旁上麵,輕聲地說道:“你知道嗎?隻要有你在的地方,就不會有危險的存在。”

我雙手抱著她的腰,說道:“我從來沒想到過我會這麼偉大。”

桃子把頭抬起來,凝視著我的雙眼,我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望著她的眼睛,水靈的大眼睛裏麵呈現出的卻是迷茫,一種任何人都讀不懂的迷茫,也許隻有她自己知道,也就隻有她自己知道。桃子說道:“如果?我真的迷路了,那會怎麼樣?”

我說:“嗯…你要是迷路了,你就會走不出這座深山,你走著走著會筋疲力盡,那時候天應該也暗下來了,你得找一個地方避難,然後沒有食物,你就會被餓死。要不然,你就會被其他動物給吃掉。反正那時候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了,你就會孤孤單單痛苦地死去。”

桃子說道:“啊?我不要!”

我說:“所以,你就不要跑太遠了。”

桃子用指尖碰了一下我的鼻子,接著危險地往山泉中間露出一小塊的石頭上麵蹦躂著,說道:“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隻要不要讓我孤獨的死去。就算我走得再遠,路再坎坷,環境再危險,你也總是會在我身後照看著我對嗎?你不會讓我受到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