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頻頻點頭:“對。這個支雄,並不簡單。他的營寨,離我部較遠,但緊貼在枋頭旁的河邊,正好用河水隔斷了南邊司馬承所部,這樣,我南北兩軍,便無法達成同時夾攻的策略,看似他被夾在中間,實際上他可以從容的指南打北。另外,他兵力多,所需糧秣數額巨大,但要地皆被其嚴兵把守,我軍試了多次,無法斷其糧道!他絕對是經驗豐富的老將。”
胡崧看沙盤看了半天,不得要領,恨聲道:“這種直腸子,突然耍起了彎彎繞,真讓人頭疼!眼下這種局麵,詭譎的很……”
他話音未落,外麵傳令兵急匆匆帶進來一個斥候,人未到,聲先至:“稟大帥!就在方才,敵軍突然渡河,擊敗了司馬承部,眼下我南軍已然支撐不住,退到了羅家堡一帶了!”
羅家堡離要地汲縣,不過三裏地,形勢變得緊迫起來。胡崧吃了一驚,倏地站起,急道:“汲縣若失,敵虜便長驅而入河內,洛陽危矣!形勢如此,一切皆休,再由不得我持重,傳令!全軍拔營,急速進擊!”
牽一發而動全身。趙軍主帥支雄,令副將張貉領強兵四萬,繞行阻攔胡崧,自率大軍強行渡河對司馬承突然發動攻擊。司馬承部實在抵擋不住,隻好繼續南撤,高嶽得報後,急令安東將軍任闓率師兩萬東行阻擊,未及詔令連下,增發兵源糧餉給司馬承,又令諫議大夫靳衝領平東將軍銜,領京中精銳一萬為任闓後援;令河東公率本部一萬,從滎陽出兵,多管齊下堅決保證汲縣不至陷落。
數路秦軍,目光齊聚汲縣,並商討約定時間,共攻支雄,但卻無形中墮入了趙國的計謀。趙軍大營,副將張貉大踏步進了帳內,伸手脫去了厚實的兜鍪,討了一碗水來,邊對上首的支雄叫道:“大帥!末將方才親自去了一趟,使得秦軍數道齊發,都被我們誘來了!”
“嗬嗬,好得很。”支雄雖然年過六十,但身軀依然雄壯如牛,磨盤般的闊臉上,紅光滿麵。他伸出肥厚的碩大手掌,捋著白花花油亮亮的大胡子,昂首笑道:“臨行前,陛下不就一再囑托麼?咱們一二十萬大軍,看似是主力,其實隻是誘敵的棋子。能夠打通河洛當然最好,若是不行,便使各種莫名其妙的動作,將秦人都吸引過來,越多越好,總之讓他們一刻不離的盯著咱們才是。”
支雄霍然站起身來:“咱們兵力雄厚,彼輩必然拚了老命也要來阻攔。不過既然將他們都誘了來,便打一打也不怕。如果能夠戰勝,豈不最好?但便是高嶽也不會料到,這一次的軍事行動,最終的目標不是汲縣,也不是洛陽,而是滎陽!哼哼,陛下此刻已經親率三萬人馬,趁著無人注意,急速奔襲而去,隻要打下滎陽,秦國在虎牢以東,便會迅速失去所有土地,屆時咱們以兗州為憑恃,以滎陽為據點,不停發力謀取虎牢。再以偏師攻略河內,讓高嶽顧此失彼,時間一長,隻要這兩地為我占其一,那麼洛陽便失去屏障,唾手可得了!”
張貉咕嘟嘟灌下幾大碗水,擦擦嘴角,哈哈笑著接道:“還有一點,大帥忘了說。陛下親征滎陽,也是一門心思想要突襲而擒獲叛賊石生。若是抓住了他,嘿嘿……”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麵上猙獰惡毒的笑容,已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