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國寶在他本軍中,雖然能說、愛說,但同時也嘴臭的很,動輒喜歡調侃戲弄同僚,早就有李大嘴的稱號。今日裏來此排隊,本來閑得無聊,想揀個人隨便調笑調笑,哪想到廖昌這般難搞沒有情趣。當下惱羞成怒,終於還是沉不住氣,把臉一板道:“你叫什麼名字?”
“姓廖名昌,你還要做啥子?”
“尿?什麼尿?屙尿的尿麼?哈哈。”
話不投機不說便是,語出齟齬也就罷了。李國寶先來撩撥人,辯不過,便從地域上開始惡意貶損,現在竟又公然嘲侮別人的姓氏,這幾乎算是辱人祖先的大忌,旁邊幾位本在看熱鬧的軍卒,聞此都皺起了眉頭,有些排斥地看著李國寶,還有的直接出言,叫李國寶到此為止,不要再胡說了。
廖昌勃然大怒,幾乎就要當場動手,但好歹顧忌著當下是何種場合,勉強憋住了氣,咬著牙點著頭,惡狠狠道:“龜兒子!等下辦完了差事,有種你跟老子出去,老子替你老漢兒好好教教你怎麼做人。”
李國寶那會服軟,更是吹胡子瞪眼,說要打得廖昌滿地找牙。雖然沒有立時動手,但爭執之間不免聲調高了些,須臾,那名值守的將官快步奔來,橫著眼睛來回打量廖昌和李國寶,氣急敗壞道:“混賬東西!你兩個敢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這裏是什麼所在?由得你二人在此無端喧嘩?”
“我是夏……”
李國寶還沒說半句話,值守官把眼一瞪,立起兩道濃眉怒道:“誰管你什麼下啊上的。敢在樞密院吵嚷,活夠了吧?你二人都給我滾出去!今日不準求訪覲見,三日後再來吧!”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同樣的身份,但有時卻有截然不同的地位。值守官雖然隻不過是區區偏將軍的職銜,但在樞密院,他便能夠對前來辦事請訪的各級軍官,動輒疾言厲色,也沒有人當真與他計較。當然,到了一定程度的高級將領,或者像楊堅頭這種著名狂人,值守官還是全程畢恭畢敬的,此類人在待人接物方麵的察言觀色經驗,練的熟滑無比。
但廖昌不知道的是,值守官隻不過是逞逞威風而已,他哪裏有膽量、有權利,當真裁決別人來樞密院辦事的時間。每日裏,各地的進京人員,絡繹不絕,都是身負重要奏疏或者緊急情報,若是被值守官私下攔阻耽擱,他便是長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廖昌第一次來,其中的玄妙還不得要領,當然又氣又急。雖說他時間充裕,但若是果真平白無故的在洛陽被耽誤三天,這讓他也接受不了,最重要的一點是,當前這樁突發事件,從頭至尾都是別人在莫名其妙地挑釁他,他是受害者,憑什麼要接受和肇事者同樣的懲處?
“你這樣子不分青紅皂白,要將我也趕出去,還有公平麼?還講道理麼?我不服氣!”
值守官愣了愣,萬沒料到這個地方上的愣頭青,竟敢在天子腳下、樞密院中當麵質問和頂撞自己。他轉過身來麵向廖昌,冷笑道:“哪來的不懂規矩的野路子?再敢聒噪半句,我現在就可以讓人把你拖出去——還反了天不成!”
他嗓門一高,不少人都循聲看過來。廖昌麵色漲得通紅,又羞又怒,正在劇烈鬥爭究竟要不要一爭到底,門外傳來了高聲唱喏。
“大都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