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晃乃是智勇皆備的良將,授命即出,迅疾西來。而勤王軍因為陶侃的踟躇遷延,導致行動遲緩,韓晃便搶在勤王軍之前,兵貴神速占據了要地蕪湖,將上下遊的通衢給徹底掌控,不給對手任何可乘之機。
而此時,秦軍在攻下湖陽後,謝艾聽從了趙募的建議,將大批的荊州軍的兵甲、旗幟等,盡數都拋去江中,並且力排眾議,將俘獲的十數艘大小戰船民船等,都打破打散後,也全部亂糟糟地扔入江中。很多將領很不理解為何要這樣做,認為起碼可以留下戰船以便將來為己所用。趙募便當眾解釋道,陶侃治下的荊州,幅員廣大,西接益梁,東到柴桑,兵力強盛。而我軍即算百戰精兵,不管怎麼說,也是處在別人地盤上的孤軍,如果急切間不能取勝,敵人反應過來後,援軍就會四麵八方的集結起來,甚至陶侃也會親自帶領主力回援,屆時我軍內外受敵無法進退,就算有戰船,也已經派不上用場。
現在將兵甲旗幟包括戰船都撕碎打爛了丟進江中,讓它們密密麻麻順流漂散而下,在下遊的各郡包括武昌的陶侃等看見,多半會認為襄陽守軍一敗塗地,本土形勢已經危如累卵。這樣,陶侃所部,人心惶惶不安,要麼會急匆匆地冒失輕進回援,然後被我們尋機設伏打敗;要麼心存猶疑驚懼而不敢輕舉妄動,我軍則可以贏得時間,從容不迫的在此地為所欲為了。
眾皆歎服。於是滿江的殘骸順流東下,彼時勤王軍正會攻蕪湖,力圖打通前往建康的水陸之路。等陶侃看見,果然震驚猶疑,幾乎就要立時撤軍回襄陽。還是溫嶠以當前平叛局勢嚴峻為由苦勸,並諫關心則亂,陶侃才暫時忍下心事,隻多派人手,連續前往荊襄偵查,又勉強等待了十數天。蕪湖率攻不下,本州回報傳來,卻是有說看見秦軍正大舉攻襄陽的,又說查到秦軍將分兵往攻江陵的,有說襄陽江陵都安然無恙的,總之五花八門,各不相同。
陶侃焦急疑惑之下,不禁勃然大怒,當即再也無法忍耐,不顧勸諫,便統帥近三萬荊州軍,回師直撲襄陽而去。一路緊趕慢趕,方至江夏時,又傳來最新戰報,襄陽、江陵暫時無恙,但秦軍轉而向西揚言要回歸梁州,現在上庸、新城二郡都已相繼淪陷,梁州通荊州的要塞隘口等,係數落入秦手,再不複我有矣。
上庸、新城二郡輕而易舉到手,幾乎無甚傷亡。趙募不免心思活泛,又建議到是否可以試探性攻擊襄陽,萬一能一鼓而下豈不最美。謝艾本也心動,立時便欣然同意,自率一萬精銳,直撲襄陽,四麵強攻。未及數日,猛聽斥候踉蹌來報,陶侃親臨三萬大軍,親來救援,已不到十裏之外了!
謝艾大吃一驚,未料及陶侃竟然如此神速。此時再想避走,已來不及,便索性鼓動兵卒鬥氣,撤去襄陽之圍,轉而去迎戰陶侃。但陶侃時已離江上岸,倚險立營,以逸待勞等待秦軍。兩軍交戰,陶侃登上戰車,厲聲嗔目,所部荊州軍挾怒大進,秦軍竟至抵抗不住,霎時間旗靡轍亂。秦將等各自禁遏不住,也俱回竄。謝艾甲胄未披,忙親自出拒,交戰數合,那荊州兵山崩海嘯般四麵環集,連那襄陽城中都聞了聲訊,殺出一支敢死軍來,內外合軍氣勢甚銳,弄得謝艾寡不敵眾,亦無法攔阻,沒奈何也隻得策馬往西返奔。
身後箭矢亂射,荊州軍呼噪追趕。謝艾跑出數裏,追兵越來越近,心中未免焦急,卻不料屋漏偏逢連陰雨,那坐騎臀上中了兩支亂矢,吃不住痛,冷不丁將謝艾掀翻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來,那追趕的荊州軍一擁而上,竟將謝艾捉住,七手八腳捆縛住便就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