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製霸西北 第兩百八十八章 鳴沙柴堡(2 / 2)

此人正是夏州牧、鎮北將軍、寧朔候韓雍。自從將劉虎趕到了漠北之後,整個上河套地區,都陷入了真空狀態。於是在報請高嶽同意之後,上河套也擬將建立州郡,予以正式管轄治理。期間暫且無事,韓雍便帶了兩名身手過人的親近侍衛,來到夏州北境附近一帶,略作實地考察,今日裏不知怎的卻拐了個彎,來到了最不起眼的柴莊堡子。

兩名侍從,都是觀察敏銳反應過人之輩。他們暗中發現,自從進了這個小村落之後,韓君候雖然麵容仍是不動聲色,但那一雙四下張望的眼睛裏,卻流露出了內心裏其實正情緒波動。好奇是有些好奇,但侍從不敢多嘴多舌的探問,便規規矩矩的跟著,主仆三人,便依然沉默無言的邁步而走。

三人穿著,皆是和當地百姓,沒有什麼兩樣。故而村中活動的男女老少,也毫不在意,就算三人麵孔有些陌生,那也沒啥問題,哪家哪戶,還能沒有個外地親戚的?

韓雍走走看看,一路或是駐足翹望,或是皺眉沉思,侍衛也不多嘴,跟著走便是。不多時來到了村尾處,一戶頗為破舊的老屋麵前。這座老房子經過歲月的洗禮,臉上已經刻出一條條深深的皺紋。它是那麼卑微矮小,帶著滿身傷痕伏在那裏。屋子,可能曾經也年輕過,充滿過活力。但眼下,雖然還杵在這裏,但已是風燭殘年,剩下個破架子。

韓雍站在門前沉默的看。他微微眯著眼,閃動的目光似乎變得愈發深邃複雜。與苟延殘喘的老屋相對比,門外卻有一棵胡楊木,枝葉茂密,樹幹虯勁,滿是勃勃生機。韓雍快步走過去,用手反複摩挲著樹幹,抬起頭向上努力的看,麵上竟然露出些笑容。又靜靜地站了一會,他無聲的推開了早就沒了門閂的木門,邁步走了進去。

屋內低矮陰暗。一股帶著黴味的滯氣撲麵而來,使人鼻子立時開始很不舒服。兩名侍衛,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好奇的四下觀瞧。矮仄屋頂上塌了四五個窟窿,潮濕的地麵上凹凸不平,泥水和苔蘚混作一處。破舊的土屋內,隻有一座廳堂,此外右手側有間裏屋。堂中除了一張幾乎要朽掉了的黑乎乎的桌案,餘外空空如也,角落上蜘蛛網密布,斑駁灰黑的土牆上,好幾處裂開了大口子,像是掉了牙齒的老朽的嘴。

韓雍站在那汙黑的桌案前,低下頭,伸出手去,輕輕地拂去了上麵的厚重浮灰。停了停,他又舉步往裏間而走,侍衛們忙跟進去,裏屋內也是一貧如洗,隻有一張靠牆的板床,還剩下個支架。韓雍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翻來覆去的看,嘴裏卻低沉的念念有詞起來。

兩名侍衛,見韓雍神色愈發古怪起來,不由更是一頭霧水,滿腹狐疑,但又不敢出言阻止,二人麵麵相覷,隻好直愣愣地呆看著。

片刻之後,韓雍轉過頭來,兩名侍衛大吃一驚,卻見韓雍素來石雕木刻般的麵上,竟然滿是哀戚的神色!

“君,君候!這,這……?”

二人瞠目結舌,手足無措,瞬間懷疑這屋子裏有鬼,韓雍莫不是中了邪祟?

韓雍默然片刻,歎息著道:“這裏,是我的家呀!”

兩名侍衛,驚得下巴幾乎都要掉在地上,不曉得說什麼好。好半晌,其中一人才結結巴巴道:“是了,怪道曾,曾聽聞君候乃是,乃是塞北之人,料不到……”

韓雍點點頭,目光迷離起來:“我便是在這間屋裏出生。昔年幼時,也一直住在此處,度過了童年和少年時光。我的母親,更是在這裏,吃盡千辛萬苦,努力將我撫養,後來便是在這張床上,積勞成疾一病不起,撒手而去的。”

韓雍內斂的情緒,觸景生情,波動不已,忍不住兀自喃喃述說起來。兩名侍衛亦是唏噓不已,相顧無言,屋內空氣變得很是低沉。片刻,韓雍抬起衣袖,將淚水拭去,清清嗓子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得外麵傳來一聲叫喚:“是哪個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