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張春盡力鞭打一番以泄心中鬱氣之後,胡崧也將張春捆成粽子,打入囚車,與報捷奏疏一道,使人都送往襄武而去。
這邊信使方才上路,胡崧卻接到了高嶽的最新指示,讓他速回天水,嚴陣以待。原來,略陽的雷七指,於多日前,突然攻打隴城,陳安猝不及防,又且雷部格外能戰,隴城竟然被雷七指一鼓作氣攻下。陳安憤恨,哪裏肯就此罷休,便向劉曜求援。
彼時司馬鄴等殘晉君臣,已被押送去了平陽,雍州也基本被劉曜控製了全境,局麵慢慢有所穩定。聽聞陳安求援,劉曜便想正好借此機會,出兵進擊高嶽,不說能一戰就蕩平秦州,但最起碼,可以有效遏製高嶽東擴的步伐,,從而留待時機,以待將來討伐。
於是劉曜以鎮北將軍靳衝為主將,率兵一萬西去,在和陳安所部彙合後,兵力已近兩萬,而新平郡的蒲洪,也不甘沉寂,派其弟蒲突率兵五千而去。三方會師,聲勢大振,兵鋒直指西方,立時反戈攻擊。雷七指在隴城,屁股還沒坐熱,連向高嶽報捷請功的奏疏都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迎頭擊敗,不得已撤出隴城。陳安為軍前驅,引導靳衝大舉西攻,進入略陽境內,雷七指不忿,回軍與戰,不敵,隨即竟被靳衝又反攻下清水城。
雷七指無奈,隻得帶了殘兵敗將北奔靜寧。略陽太守樊勝及郡將吳夏,立即戒嚴,並飛書傳報高嶽。信使方去,敵軍已來,將靜寧團團圍住,四麵攻打。因本軍新敗,士氣頗受影響,而敵軍卻戰役昂揚,吳夏不得已打出十二萬分精神,竭力守禦,方才保住靜寧不失。
因略陽形勢嚴峻,且成紀業已攻下,故而高嶽詔令胡崧先立即回師天水,全神戒備,並準備隨時支援略陽。一番安排後,高嶽仍放心不下,打算親去前線,被韓雍勸阻,言道若是事事皆要主公親力親為,那麼要各級下屬又有何用。此番敵人不過是偏師而至,並不是劉曜親來,局勢還沒有敗壞到極度凶險的地步。現可從襄武發去援兵五千,再使胡崧為主將,令他自率本部兵馬,前往略陽主持軍事。若仍是不行,我當自去卻敵,總之但請主公暫且寬心便是。
高嶽便就照允。而胡崧接令後,馬不停蹄馳率八千銳卒馳赴靜寧,一番衝殺,入得城後,當眾宣示了高嶽的命令。見是他來充任前敵主將,略陽諸將也沒有什麼不服,且因精兵來援,士氣為之一振。
雷七指本來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偷襲,結果竟導致了敵我雙方這般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這也罷了,關鍵是他此前初勝之後便連敗數場,隴城在他手中得而複失,然後連自己鎮守的清水城也丟失了,還被人攆到了靜寧來。雖然總歸有敵眾我寡的客觀原因,但雷七指心中既慚且恨,憋著好大一股邪火,沉著臉怏怏不樂。
於是向胡崧請命,強烈要求出城主動逆擊。胡崧為更好的觀察敵情,並鼓舞士氣,也就同意。雷七指帶了千餘名老部下,撞出城去,那邊廂早有陳安一馬當先,率兵來迎。
“雷七指!你這喪家之犬敗兵之將,還好意思出來現世麼?”
陳安威風凜凜跨在馬上,左刀右矛,昂揚大叫。他身後,無數匈奴兵鋪天蓋地的一望無際,狼頭旗惡狠狠的在高空四處舞動,望之使人心驚。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雷七指羞恨交加,也不羅嗦直奔陳安,二人便戰在一處。待過了兩百餘合,雷七指見實難取勝,虛晃一招回馬就走。
陳安緊追不舍,卻不提防雷七指猛勒住馬,暴喝一聲,將大刀照著陳安便砍過來,那沉重猛烈之勢,似乎連空氣都可以劈裂開來。
陳安本一意狂追,待到雷七指突然殺了回馬槍,他再想勒馬,已是不及。那大刀森寒的殺氣已經割疼的麵皮,慌急之間,陳安也算反應迅速,當即全力撥轉馬頭,雷七指的刀已擦著他的鼻尖掠過。那戰馬明白主人的心意,扭身就想回奔,但刀勢未老鋒刃已至,卻聽訇然聲響,碩大的馬頭,竟被硬生生地砍落在地。
趁著這一瞬間,陳安已然從馬上騰起,往後翻滾在地,幾個骨碌就爬起身,接著頭也不回的便往自家陣腳處狂奔。下一刻,雷七指已催開坐騎,須發戟張暴烈追來,必欲要將陳安當場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