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上邽方麵遣來信使拜見高嶽,來者竟然是楊堅頭。楊堅頭聽聞高嶽從長安敗退而回且身受創傷,很有些焦心。他的性格比較急躁衝動,心中有了想法,當下便就坐不住。正好韓楊等要疏呈高嶽,便幹脆派了楊堅頭做信使,也表達了親厚之意。
楊堅頭飛火流星趕來,進門便大聲請安問候,關切之情毫不做作。見到是他,高嶽格外高興,連連示意楊堅頭坐到榻邊。嵇雲舒本嫌他有些吵鬧,怕攪擾了亟待靜養的高嶽。但見高嶽不僅毫無煩厭之色,相反倒是發自肺腑的滿麵歡愉,便也曉得楊堅頭多半是高嶽極為親厚的部下,便也就知趣的暫作回避,讓久不相逢的主從二人隨心所欲的暢談。
又說一陣,楊堅頭便將韓雍、楊軻聯袂書寫的奏疏呈上。疏中二人將前後軍政大事,作了較為詳細的稟報。上邽之戰,各方有功將士,已擬了大名單,正留待高嶽最終賞酬;且因為內衙的突出貢獻,得而能夠裏應外合,攻陷下來,特別是副使祁複延、虞侯蒯老三身先士卒,各負創傷,提請高嶽適時予以嘉獎。
疏中韓楊又道,此外南陽王司馬保在城陷前夕,竟然被其屬下張春等人,強行劫持出城,如今彼等正龜縮在天水郡最北端的成紀,待紛亂事畢,我軍當一鼓作氣蕩平。如今除去成紀,還有被陳安強劃為雍州扶風郡轄內的隴城不算,秦州全境已然皆歸我有。
韓楊言道,驚聞主公負傷,屬下等憂心如焚,故而請示,可否皆來靜寧探望。高嶽對楊堅頭擺手言道,上邽落入我手方才不久,軍政之事、民情民心等等,都要仔細酌情妥善處置安撫,萬萬不可激起變故使局麵動蕩反複。此正是韓楊殫精極慮的時候,當用心公務,不用前來探視。待我不日傷愈,便當自行前往上邽即可。
楊堅頭自詡純粹的武人,隻熱衷於征戰廝殺,在武技上一較高低。其餘的事,不怎麼感興趣,所以很多機密的緊要處他並不知情。高嶽便不多問,暗忖韓楊處事,總歸放心,又親口*交待幾句回複之情,使吳夏捉筆代寫一封書信,交給楊堅頭讓他帶回。楊堅頭又去看望了蘇醒的周盤龍,還沒聊說幾句,便被郎中以病人需要休養為由,趕了出來。因此處左右無事,但上邽正千頭萬緒,耐不住高嶽催促,楊堅頭便就如風般飆去。
將目光從楊堅頭辭去的方向收回來,高嶽若有所思,對吳夏感慨道:“實在料想不到,司馬保竟然會被自己曾視為心腹的張春劫持,真是養虎為患。”
吳夏恭身侍立,接口應道:“主公所言正是。司馬保曾視主公為榻旁之患,但他防來防去,卻忘了防備禍起蕭牆的家賊。不過張春本來也是陰私刻薄的小人,他逆行反主,也是毫不奇怪。”
吳夏又道:“屬下聽說,在那晚劫持司馬保一事中,李豹似乎也摻雜其中,具體情事,屬下卻不是很清楚。李豹此人,腦生反骨,先叛主公,又背司馬保,也是個惹人唾棄鄙夷的宵小之徒。”
提到李豹,高嶽眼中濃烈的恨意一閃而過。他擺擺手,淡淡道:“罷了,不提了。小人就算一時囂張得誌,也定會有慘不堪言的時候,且走著瞧便是。”
“走著瞧便走著瞧!他現在什麼都操控在老子手裏,難道還怕他不成?”
隨著咆哮聲,一人在屋內急速的來回踱步,麵上滿是怨毒的恨色,望之卻是張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