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秦州刺史 第兩百章 傳檄而告(2 / 2)

沒想到裴詵會突然發難,淳於定雖然曆來自恃口齒,但當下也一時無言措辭以對,隻在心中大罵裴詵,死忠朝廷冥頑不化,真是又臭又硬。

司馬保曉得裴詵乃是忠心朝廷一派的典型代表人物,此番聽裴詵妙詰,也不免有些心虛。勤不勤王,說實話最終還得是他拍板才行,正因為他自己本意不願,才被淳於定等人覷得心機,迎合上來。

“咳,算了,眼下還是說隴西之事。淳於長史還有何話說?”

“大王,隴西這篇檄文,據傳乃是高嶽親口述說,其長史楊軻潤筆而就。如今不僅遍灑我秦州之境,且更在關中內外四處散發。另外,此人竟然敢稱本州刺史,決意與我公開敵對到底,這已是板上釘釘的事。老臣多嘴一句,事已至此,大王怒也無益,早些定下對策將其徹底剿除才是正理。”

“對策?孤王曾派兵去攔截高嶽西歸,結果撲了個空,料他多半是從武都繞道而回;另外,孤不是也早已發了大兵,去攻打賊巢襄武城麼,還要孤拿什麼對策!”

司馬保剛有些平息,聞言不禁又爆發起來。作為天潢貴胄,帝室苗裔,司馬保何曾被人這般數落過,更何況,如今時局特殊,他差不多已經將自己當做了一個候補皇帝的身份來,貴不可言,卻被份屬臣下之人,傳檄直言相斥,此中羞辱簡直猶如當著眾人的麵,被劈臉重重扇了一個耳光。

“說起來,又是可恨。略陽的蒲洪,據說已經繼任氐人的大首領,卻不似他父親蒲懷歸那般誠實恭順。初時他對孤王也還算頗有禮節,但自打下了狄道、首陽二城後,便隻顧忙著清點府庫軍械財物,遷徙人民強征兵卒,此外再無一絲動靜。孤王曾發過旨意,要他一鼓作氣南下,與我軍多做配合,孰料他來信中各種理由借口推脫。邊鄙粗胡,無可理喻也!”

“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看來這個蒲洪,多半也是抱著擴充實力見機而動的態度,要做隨風搖擺的牆頭草。等掃平了隴西,大王日後也要對其早些采取措施才好,不可久留以貽禍患。”淳於定圓滑歸圓滑,看問題還是多少有些長遠目光的。

“若是咱們自己人爭氣,我還要旁人插什麼手。襄武城那邊戰況,如今是什麼最新情形?你說!”

司馬保惡狠狠地看著淳於定,早已沒有平日裏寬和的麵態。

望著司馬保竟似噬人的臉,淳於定倒有些惴惴不安起來,心中又暗悔自己蹚什麼渾水,不該在這般情況下越眾而出,應對奏答,結果成了出頭鳥一般,被司馬保牢牢地盯上了。但淳於定混跡官場多年,老而彌猾,並沒有被問住,立時便有了對答之語。

“啟稟大王,大王所問乃是軍事,老臣卻是文官,實在是不在職責之內呀,胡將軍乃是武將之首,定有所知,莫如請胡將軍給大王彙報清楚。”

這種推托之言,正常主子一聽便就明白。但司馬保的性格,本就暗弱無斷,屬於容易不知不覺就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且當下又實在氣昏了頭,果然沒有琢磨過來,聽聞淳於定之語,不由點點腦袋,立時便瞪著眼睛看向了鎮軍將軍胡崧。

胡崧在心中大罵淳於定這狡猾的老狐狸實在不是東西,一無所知卻還將矛頭轉撥向自己身上。但眾目睽睽之下,司馬保正等著回複,再有推脫,難以交代,恐怕自己也吃不了兜著走。

“呃……張將軍圍攻襄武已近兩月,襄武本就守禦單薄,被張將軍連番攻打,據報已經再難支撐。但我軍已然折損兵卒四千有餘,仍然不能得手,如今竟然還是攻打不下。”

胡崧是原秦州文武中,唯一一位三品的鎮軍將軍,名義上確實是武將之首。但前文也曾交代過,他原是朝廷中央軍,並不是司馬保的嫡係,司馬保也從沒有真正將其引為心腹,雖然胡崧軍職顯赫,但隻不過被司馬保豢養為門客一般,根本談不上受信任,且胡崧還經常被跋扈的張春,有意無意的排擠架空,一直以來都鬱悶怨懟不已。

胡崧飛快整理下思路,張口便應。他這一番話,每個字都平淡無奇,但無一不是在將問題和矛盾指向張春。他心想平日裏不拿我當菜,現在想起我是武將之首了,關鍵名義上為首,實際上從來沒給我真正管過事啊。去他娘的,推卸責任,轉移矛盾,難道老子不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