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還有好幾名隨堂侍候的婢女宦官,聞言都低下頭去。見張春喝了酒越說越露骨,司馬保也有些坐不住,“張四,說隴西便說隴西,你扯到哪裏去了。孤王心懷朝廷,不日還要勤王,當麵朝覲陛下哪!”
“是是是。大王一腔忠忱,天下盡知,啊天下盡知嘛。”淳於定趕忙附和,衝著張春擺了擺手。
張春也意識到說岔了路子,嚷道:“啊呀,我是個粗人,說了混帳話,王爺勿怪。總之,我的意思是,咱們千萬不能養虎為患,遲動不如早動,一不做二不休,除去高嶽,將咱們秦州打造成鐵板一塊。”
淳於定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高嶽不是才給大王上了封奏疏嗎?說什麼不負大王之托,沉重打擊了隴南氐人,使其知道了赫赫王威,又說什麼物資匱乏,軍力不濟,無法除滅氐人根本,無奈才退軍。不過我聽說他在南邊確實所向披靡,逼迫楊茂搜低下頭來,簽了和議。如今他也多少算完成了大王交給他的任務,又乘勝而歸,如今他隴西兵強馬壯,士氣正旺的時候,怎麼好出兵打他?”
張春薄嘴唇一撇,不屑道:“翻來覆去,他統共不過萬把人,想與我王爺秦州五萬大軍相抗衡,不是螳臂當車?不過老長史說的是,對付高嶽,我們既然暫時不好正麵進攻,那麼便迂回而入,或者為能光明正大的攻打他,而創造條件。”
張春一心一意要除掉高嶽,將隴西拿在手中。他生性陰險刻薄,心胸狹隘。本來對於非是嫡係的高嶽,就有些排外敵視,當初派手下裨將任華,問高嶽要錢而無果,竟然這般不把他放在眼裏,更是讓張春火冒三丈,張春定要打破隴西,將高嶽抓來踩在腳下,聽說高嶽新娶,甚至幻想將高嶽的女子也活捉,當麵狠狠奸*辱一番。
司馬保挪了挪肥碩的身軀,使坐姿更加舒服一些,才訝異道:“張四,怎麼個迂回法,說來與孤王聽聽。”
“是。好叫王爺與老長史得知。聽說高嶽與楊茂搜結為盟好,楊茂搜將陰平郡割讓給了高嶽。陰平郡是誰的?是朝廷的,是王爺的!這樣私相贈與的行為,哪個同意,王爺允許了嗎?故而,可以先派人去傳告,叫高嶽將陰平郡再獻出來,由王爺派遣官員和軍隊去接管。”
張春見二人聽得很是專注,不由得意一笑,又故作高深道:“如果高嶽同意獻出陰平郡,那麼說明他對王爺確實真心順服,那麼暫時不為難他,甚至日後慢慢接納他也不是不可。若是他推三阻四或者當麵拒絕,那麼便是心有異誌,咱們便好有口號,正大光明的出兵剿滅了他,從此將隴西和陰平都握在手中。”
“當初,楊茂搜對王爺倨傲的很,咱們是顧忌到他乃是胡人,又是朝廷明文敕封的王爵,在如今這胡人遍地反亂的特殊敏感時期,還是不要徹底逼反楊茂搜的好,所以才對他有所隱忍,讓他在武都龜縮一隅。”
張春陰冷一笑,“等到滅了高嶽,將隴西和陰平都收回來,我秦州隻剩他楊茂搜武都一郡。到那時候,天下人望皆在王爺身上,便是再進一步貴不可言也說不定,不怕他不乖乖的趴在王爺腳下磕頭認罪。”
“確實如此。”淳於定瞄了瞄司馬保的神情,忙低聲附和道:“聽說匈奴人日漸緊逼,長安形勢危如累卵。萬一支撐不住,又重演先帝乘輿播遷的慘事,那麼屆時大王便應立即在上邽即皇帝位,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祖宗宗廟不失啊!”
司馬保不知道是沒有聽出來,還是故意默認,總之並沒有再出言製止。他堆起滿臉的肥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