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聞言,一下子又感動的痛哭起來,猛地撲在了費摩甲的肩背上,從後麵緊緊抱住了費摩甲,不停摩挲著他的臉頰和腦袋。看樣子,烏茲是這女人的名字。
費摩甲交待完了,房間中一時沉默下來。馮亮使個眼色,四人便到一邊角落,低聲商量起來。那女人又害怕驚恐不已,卻不敢私下解開倒縛住自己男人雙臂的長衫,隻是緊緊抱住費摩甲,抖抖索索。
費摩甲泡在早已冷透的水裏,現在反應過來,冷的一陣哆嗦。他見女人恨不得要鑽進自己身體裏來,便勉強笑著安慰她,“烏茲,不要害怕!他們用神羊起過誓的,不會傷害我們,你不要怕。”
“可是,可是漢人說的話,幾時算過數?他們隻會欺負和奴役咱們羌氐人。”女人小聲的抽泣道,費摩甲一時無語,隻覺得心亂如麻。
房中靜悄悄的,隻有女人低低的抽泣聲,和費摩甲翻動身體時,盆中發出輕微的水波聲。女人反應過來,便趕忙停住哭泣,擦幹了淚水,用力將費摩甲從盆中扶了起來,從旁邊拿過幹布拭幹了男人身上的水,服侍他坐下,給他先套上了幹淨又厚實的褲子。
女人服侍費摩甲穿好了褲子靴子,又拿些衣服蓋在男人身上。她堅定的低聲說道:“郎君,便是死,咱們也要死在一起,我不再害怕了,大不了就是死。”費摩甲見她如此,心中反而難過,也不知說什麼好,便重重的點一點頭。
仿佛過了好幾個時辰一般,終於見馮亮四人,停止了竊竊私語,一齊朝著費摩甲走來,看不大清四人的喜怒神色,費摩甲隻覺得心一下子吊了起來。
祁複延和昝有弟二人,也不說話,便將費摩甲和女人背對背,手臂繞手臂的重新捆縛起來,待捆得結實無比,絕無可能掙脫時,祁複延又尋了兩件什麼衣物,將夫婦二人的嘴,也給牢牢塞住。
費摩甲努力擋在女人身前,睜著溜圓的血絲密布的眼,撲棱著盯住馮亮。
馮亮也不作理會,直待祁複延昝有弟收拾妥當,才對著費摩甲道:“既然答應不傷害你二人,我漢人說話,也是說到做到。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倒還要委屈你二人這樣待上一段時間。不要打算叫,我們走之前會徹底放開你們。”
說罷,馮亮一抬下巴,四人迅捷而輕聲的出了費摩甲的家。
走在街上,四人又恢複了挑擔貨郎的打扮。四人穿過來來往往的人流,憑著適才費摩甲的交待,轉過一個個路口,終於停了下來。
街斜對麵,一座明顯是新修不久的建築,出現在街角處。高約一丈半(四米五)的灰土牆,根本都懶得粉刷,泥土和灰漿的顏色,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牆麵凹凸不平宛如一張張醜陋的臉。
這建築雖然看似簡陋,但是占地倒不小,東西橫跨怕是有十丈之長,南北深度也得有個六七丈。整個建築,隻有一個門,門口的士卒,全副武裝,四下梭視,一旦有人靠近,立刻橫起戈矛,大聲斥責讓人立即離開。
“諸位,這裏應該就是城中的存糧之處了。”馮亮轉首對著三名屬下,有些憂心忡忡說道。根據費摩甲的交待,西和縣所有的糧草,包括不久前從下辯城剛運來的,都暫時全部被搬運至此,統一調度,統一看管。
故而,馮亮等人經過商議,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以一致決定,必須要將這糧倉摧毀。俗語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戰爭期間,一座城池的糧草被敵方摧毀或是劫走,對己方的士氣,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西河城的糧草一旦被毀,不特城中守卒士氣大損,重要的是城外土山中埋伏的援軍,聞訊也必然是軍心惶惶,再無戰力。就算有敵將鼓舞士氣,但是士卒們餓著肚子,想出戰都沒有力量,等到下辯城獲悉消息,再匆忙運糧過來,西河城估計都已經陷落了。
四人一番商議,都覺得摧毀這座糧倉,對敵對己,都是意義非凡,於是更加堅定了決心。可是來到實際一看,這裏戒備程度,簡直比城門處還要森嚴幾分,簡直滴水不能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