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大的特點,便是近乎嚴苛的訓練和極其嚴明的軍紀。嚴苛的訓練,容後再表暫時不提,但以嚴明軍紀而著稱於史,那可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嶽飛的部眾原先大多是四方亡命、嘯聚江湖、嗜殺之徒,或是百戰餘生,沙場錘煉,殺人如麻的冷酷老卒。之所以能“奉令承教,無敢違戾”,主要是靠著嚴明的軍紀以及刀斧棍棒之威。
對於部屬們的管教,凡涉及軍紀的事,嶽飛一律采用嚴格要求,嚴肅處理。既使強取民間一錢一物,也要重罰不赦。
嶽飛以嚴格的軍法約束其官兵,“行師用眾,秋毫無犯。有踐民稼,傷農功,市物售直不如民欲之類,其死不貸”,甚至曉諭全軍“取人一錢者,必斬”!
“卒有取民麻一縷以束芻者,立斬以循”有一個士兵擅自拿了老百姓家裏一縷麻來束縛芻草,嶽飛追查盤問之後,立即將他斬首。
有一次民居失火,嶽家軍重將、王貴手下的一個士兵乘機盜取民家的蘆筏,嶽飛偶然發現後,立即處斬了那個士兵,並且責打王貴一百軍棍。
嶽家軍有一個士兵曾經在湖口縣人項某那裏購買薪柴,項某“愛其不擾”,很是敬重喜愛這些軍人不擾民,自願少收兩文錢,但那個士兵卻堅決不肯,他說:“吾豈可以二錢易吾首領耶?”。我怎麼可能為了這麼區區兩文錢,就把自己的首級換賣掉?
什麼意思呢,不給錢卻拿百姓的東西,這便是奪取,犯了軍紀,一旦被嶽飛知曉,除了殺頭沒有二話。
嶽家軍將士行軍經過鄉村,一般都露宿在村民家門外,百姓開門接納,兵士也不敢進屋。早晨,軍隊啟程之後,村民家屋外堆放的草葦依然如舊而不亂。
又且,南宋諸將中,唯有嶽飛堅持一妻,夫妻相敬如賓,且從不去青樓縱欲。他能夠以近乎嚴苛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才能夠勸勉戒諭全軍,使得眾人為之敬佩,甘願聽命。
這在當時是十分罕見的。不說金軍,也不提南宋其餘將領,便是同為中興四大將的另三人,韓張劉的部下,沒有一人的軍紀能到如此地步。
一支軍隊,如果沒有嚴明的紀律,那麼即使能打勝仗,也是能勝一時,不能勝一世。屬於勝則狂飆猛進,敗則四散逃離。沒有紀律的約束,沒有軍人自覺的遵守,終究是一盤散沙。
高嶽自幼在嶽飛軍中長大,從一名親兵做起,完全憑著無數次的功績才做到了將領之位。軍紀,已是深深地融入進了他的生命裏。
他來到此世,從手下沒有一兵一卒,到現今好容易有點根基。正打算效仿繼承義父胸懷天下、收複河山的誌向。
也知道欲速則不達,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兵也要一天一天的練,卻怎麼也沒想到,剛進了郡城,便發生了這樣使人深惡痛絕的敗壞軍紀之事,影響極為惡劣。
無故侵奪百姓一針一線都要斬首,莫說淫辱婦女使人致命這樣的大事了。殺一百回都不嫌多。
一念及此,高嶽再也忍耐不住,猿臂伸展間,倉啷一聲,已是掣刀在手,橫在龔福頸項間,刀刃寒芒閃閃,殺氣彌漫。
高嶽的性格,嶽飛曾有訓誡:“爾優在剛毅果決,劣在狠厲急躁。”他年輕氣盛,能在敵陣中縱橫決蕩無所畏懼,也會愛憎分明,衝動急躁,做不到完全的喜怒不形於色。
高嶽眼中殺意暴漲。他麵色鐵青,瞋目咬牙道:“我再問一遍,日前我一再申明軍紀,爾等可都知曉嗎?”
龔福三人,已是趴伏在地,麵如死灰,帶著哭音道:“知,知曉了。”
“……淫辱婦女者,該當何罪?”
“……斬。”
“害人性命者,該當何罪?”
龔福抬起蒼白的臉,囁嚅道;“性命卻不是我害的,我沒殺她,是她自己尋的短見……”
高嶽抬起一腳便將龔福踹倒在地,怒斥道:“人家清白女子,被爾等肆意糟蹋,這才尋了短見,還敢說不是你壞的性命嗎?你說,我豈能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