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臨亂世 第五十四章 痛貶庸吏(2 / 2)

“……未曾。”

“好。那麼,我如今占了襄武城,可曾橫征暴斂、搜刮民財?可曾掠奪婦女、虐殺無辜?”

曹莫歎了口氣,“似乎,也未曾。”

“好。那麼反觀你這一眾同僚郡官。我為山民之時,便聽聞此輩為官一方,庸庸碌碌,上下沆瀣一氣,隻以財帛婦女為樂,絲毫不以百姓子民為己任,屍位素餐,清談誤國!”

“百姓在這等官吏手下,便如那沒了娘的孩子,不。是沒了親娘卻有凶悍繼母的苦命娃,朝不保夕,流離困苦,死活都無人關顧。”

高嶽一句緊逼一句,盯著曹莫道:“故而,再請教先生,我與彼等,到底誰才是賊?”

“你……我……”

“先生口不能言,其實心中答案,已然明了。”高嶽懇切道,“非常之時,我行非常之事,何懼人非議?長安被匈奴賊寇襲擊,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我心中焦急憤怒,直欲立時整兵勤王,驅逐胡虜,雖百死也義無反顧!”

“知我者,自會助我一臂之力,共赴國難;不知我者,隻要不擋我的路,我亦不怪。但我看先生,心中定有聖人之言,有萬千百姓,有家國天下,應是知我者,望先生細思。”

“高某不才,心中實願與曹先生同心合力,為我百姓桑梓,共謀福利,未知先生允否?”

一眾同僚是何許樣人,曹莫其實心中確實很明了。當年,丁綽初來時,也很有些勵精圖治的意思,也主動要求下屬多多彙報政事,集思廣益,上為國家,下為黎民,做些實事。

曹莫很是振奮,認為來了一個愛民、求實的好上官,便一腔熱血,動輒往府衙跑,興致勃勃的要與丁綽談論具體民務措施。

當麵談了幾次,又跟著曹莫下過幾次基層田間,丁綽再也沒有熱情,他覺得這實在是枯燥厭惡之事。

於是,從敷衍了事到避而不見,乃至當麵拒絕訓斥,曹莫也慢慢意識到了,他和丁綽,終究不是一路人。

而郡將烏吐真,不清楚為人,因為他從來不屑搭理卷著褲腿,汙泥沾衣的曹莫。二人共事兩年,竟然基本沒有什麼交集。

即使有什麼牽涉,需要烏吐真知曉表態的,每每看到烏吐真昂然自若的從身前邁著大步而過,曹莫也自覺或不自覺地閉上了嘴,他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剩下一幫曹官同僚,那更是自不必說,有的是隻要給錢,什麼事都好商量,如果沒錢,那就沒得商量;有的是一門心思撲在女人身上,那功曹朱榮明麵上都已經有四房妾侍了,據說外麵春宵一刻、共醉風流的相好女子,更是不計其數。

出入酒樓者,出入青樓者,出入賭坊者,放眼望去,這一眾大小官員,人人有份。難怪自己這個隻愛農事的怪僻之人,為大家所厭憎嘲笑,正所謂格格不入是也。

道不同不相為謀。大家所追求的理想和信念不一樣,那沒交集就沒交集吧。曹莫獨來獨往,他在田間地頭得了許多實際經驗,每每自覺大有裨益,自得其樂。

可是,在此非常之時,這些人也做不到求仁得仁,鼓不起凜然正氣,一個個放不下家中嬌妻美妾、金銀財帛,便隻要卑躬屈膝,隻求活命,比賊子還要不堪。

曹莫麵上陰晴不定,惶惶然若有所失,良久,他重重歎了口氣,低下了頭。

高嶽見曹莫模樣,曉得他心中已動。便暫時撇下了他,轉身來到一眾郡官身前,冷笑道:

“得了下官的好處,便不分青紅皂白,不問真實與否,直接出兵意欲除滅了我。可知在爾等心中,我們不過等同雞犬,可以隨心所欲的處置。朝廷讓彼等牧守一方,便是這般作威作福,動輒施暴嗎?”

“知我,不知我,悉聽尊便。我自走我自己的路。可是若有人一意來阻我攔我,那說不得,隻有悉數除掉,絕不手軟。”

“爾等意欲殺我,難道我便束手待斃,任爾屠戮?高某命隻一條,如有本事,盡管拿去,沒有本事,那麼爾等性命皆操之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