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部司馬一職,不是常職,也並沒有什麼品秩。一軍主官可以自行任命,其所轄兵員,也沒有定數,各隨時宜。昔年曹魏宗室重臣名將,夏侯淵、曹仁等,年輕時初投軍中,都是從別部司馬做起。
不過郅平一下子提拔兩個人做別部司馬,說到底還是和潘武都對著幹。
見潘武都鼓著牛眼,就要分辨,郅平擺了擺手,環視四周,高聲道:“我意已決,都不必說了,非常時期,用人當不拘一格嘛,爾等好好做,我自會上書,求封品秩。再者說。”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潘武都:“潘別將所部二百多號人,還不是歸你統領。你這“統兵大將”地位,也絲毫不受影響嘛。”
潘武都氣結,一時抗辯不得,惡狠狠地瞪視了高嶽一眼,扭頭便走,大聲道:“狗樣的東西,也看得上,上下一般的窩囊無用。”他身後的一眾心腹親兵也自隨他去。
高嶽心裏冷笑一聲,上前兩步,施個禮道:“屬下謝過城主大人的提拔賞識,今後願盡自己本分行事。”
韓雍倒在發呆,他從軍多年,確實有勇有謀,按說應當被大用。隻是他經曆坎坷,變得孤僻沉悶,平日不苟言笑,也不會拍馬奉承,上司都不喜他。
所以到現在也不過是個隊主。如今別人打了一場架,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加了官銜,做了別部司馬,真是百感交集。
別人捅了捅他,他才醒悟過來,也連忙上前悶聲道:“謝城主。屬下定當盡職盡守,不負期望。”
“嗯。好好。”郅平抬了抬眼浮泡眼皮,做語重心長般道:“我力排眾議,頂著壓力,提拔你二人,你二人更要用力去做,好好效忠於我,不可辜負我一番苦心啊。”
高嶽、韓雍二人齊齊躬身稱是,心思各異。
郅平又交代幾句,自領兵卒回縣衙,眾人恭送其離去,待他一走,場上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李虎、馮亮二人眉開眼笑。李虎心道隻是來縣城探探消息,投軍一事怕是難成,不想不僅順利從軍,高兄弟竟然一舉而成為軍中司馬,關鍵是還可招募新兵。
這下子,不僅村中一眾兄弟都有了著落,自己十拿九穩也能做個什長隊副什麼的吧。他心內激動,躍躍欲試,隻想立馬回村通知好消息。
馮亮興奮之餘,心內確實震驚不已。
從先前高嶽擊退山匪,取代李家兄弟成為村中老大,到今天痛打強敵,氣壓全場,再被直接提升為軍中司馬,馮亮對高嶽實在是近乎盲目崇拜,認為沒有大哥搞不定的事。
他除了更加堅定抱緊高嶽這粗腿以外,也樹立了一個信念,那就是,隻要有了實力,為人夠狠夠硬,才能壓製別人,做那人上之人。
那邊廂,場上五十餘名新丁也是心情各異,有羨慕、有嫉妒、有畏懼、有認可,但都亂哄哄過來給高嶽施禮。
最起碼高嶽的身手武技和滴水不漏的言談,讓這些粗魯漢子不得不服。大家紛紛見過頂頭上司。眾人七嘴八舌,嚷嚷著自我介紹,都想第一時間在上司心裏留個印象。
高嶽笑著和大家招呼,轉頭瞧見韓雍走到校場木簷處,腳步放慢,不時回頭望著自己,便忙又應付幾句,向著韓雍快步走去,眾人又一起圍在李虎馮亮二人身邊,亂紛紛地探問。
“在下高嶽高雲崧,見過韓兄。”高嶽來到韓雍麵前,站定了笑吟吟地施禮道。
“在下韓雍,字義雄,高司馬有禮了。”韓雍木然的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不苟言笑,古板的很。
“同在軍中,日後還望韓兄多多關照,多多指點。”高嶽對他的拘謹刻板並不以為然,言辭懇切道。
聽得高嶽此語口氣,確實是發自真心實意,並不是那做作虛假之言或是傲慢挑釁之意。
韓雍也勉強擠出點笑容道:“高司馬言重。高司馬的身手和見識,韓某很是佩服,有機會倒要真心請教;兵營就在校場以北,高司馬並一眾新兵,收拾停當可來報到。”
他也說的誠懇,高嶽大喜,“這兩日待得閑暇,在下做東,請韓兄共謀一醉,如何?”
韓雍刀刻的麵上,笑意更明顯了點,不過略笑一笑,又即正色道:“好說。高司馬剛剛任職,公事私事料來較多,韓某就不打擾,先告辭了。”
“韓兄請。”
韓雍轉身大步離開,身姿挺拔,腳步沉穩有力。目送其背影離去,高嶽讚賞的點了點頭,在韓雍身上,他依稀看到了嶽家軍將卒的剛健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