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地勢偏低,雨水豐盈,山路高低盤錯。石窪村的人都是挖窯洞當房子,冬暖夏涼。種一些果樹,開一些荒地,采集一些山貨換點糧食,勉強糊口。
後來上麵來人談話,老村長帶頭搬到上平整的高處采光極好上遊平地,有人種實驗田,挖渠引水,施肥開荒,搞生產,村裏也編到響應國家號召隊伍裏,一直跟著政策走。
這會趕上鼓勵生產,家裏大人都去地裏掙工分了,努力勞作,爭取多打糧食。中午都去食堂吃大鍋飯,晚飯時候才回自己家吃。大家對現狀都挺樂乎的,能吃上飯才是硬道理。
“死丫頭片子,就知道玩!怎麼也不知道看好弟弟,不知道怎麼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
聽到這熟悉的謾罵聲音,陳娟渾身打了個寒顫,九十歲高齡了,在醫院醫都宣判死亡了,她記得自己兒孫環繞,安詳閉眼了。
記憶起她媽來,當初災年給自己賣了。最後還是人民警察把自己救了。
歪著腦袋想了想:還是半袋小米就給人當童養媳去了,那麼廉價的事情。
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身子也慣性跌倒,耳朵嗡嗡作響,陳娟呲牙咧嘴。場景何其熟悉,死死咬住嘴唇,陳娟很想要抬頭怒視欺負她的人。
一旁破板凳上坐著的陳建設眉毛皺了皺心道:大丫頭恁不懂事了,大人累死累活的,也不知道幫忙分擔點。
帶著幾分厭惡,很好聽的聲音卻夾雜著不耐煩,破壞了它的美感,陳娟聽到那人道:不是說過好幾遍了,別打孩子,叫人知道不好,摔得打的人家還能看不出來。
這人是她爸,陳建設。陳娟稍微抬起頭,瞳孔有點瑟縮,真的是他。
王翠花打了個激靈,丈夫長的好,不代表沒有缺點,要是讓他丟麵子,絕對會對自己動手。
看向大女兒眼神更鋒利了:死丫頭,傻兒吧唧,丟人。
陳娟若發現周圍景色都變了,這好像她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很熟悉的感覺。一切好像沉浸在夢裏!
啪啪。又挨了一巴掌,陳娟終於清醒了很多,臉腫成了包子。
火辣辣的臉頰抽了抽,死了還會感覺痛麼?陳娟是特種兵退役的,此刻情況迅速分析起來,竟然,竟然?
如果不是重生,為何如此真實。小胳膊小腿,還是自己,卻是童年時代了。
王翠花身材浮腫,臉上下巴贅肉彈了兩下,感覺自己沒使多大勁:“不就是拍了你兩下,別倒地上撞死,我又不是後媽。”
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褲子,陳建設俊美的臉上不悅了,到底是自己娃子,怎麼可能不心疼:王翠花,我警告你,別再打孩子了,不然老子揍死你。
“知道了,知道,你這脾氣。”王翠花下不來台,強裝賠笑。
陳建設唱個白臉:“快去幹活吧,你媽她也不是故意的,以後再打你,告訴爸爸。”
“知道了,爸,您辛苦了,我去燒水。”陳娟依舊蚊子聲音接話,低下頭,幾縷紮著的頭發垂下來,遮住蠟黃的小臉,仿佛在思考什麼。摔得有點狼狽的她,從地上爬起來。
轉身瞬間,陳娟心裏賭氣,如果說上輩子這個人是自己母親,那麼自己該承受的已經還了:親手送自己進魔窟的家人,這是自己的心魔麼,老天自己重生是為啥?
王翠花看著木納的大丫頭,絮絮叨叨:“你妹妹來娣在屋裏睡覺,別吵醒她了,不然下午別吃飯了。”
聽著媽媽還未停歇的謾罵,跟更年期似的,真叫人討厭,陳娟無聲歎氣……但腳下步子卻從未停留。
記得好像是有個妹妹來著,叫陳來娣。人長得白淨,五官也清秀漂亮,在村裏也算新鮮事了。因此她媽尾巴都快翹起來了,整天都帶在身邊炫耀,誇自己閨女多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