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非洲的對外交通與經濟
非洲從來不是與外部世界隔絕的孤島。古代非洲通過地中海、蘇伊士地峽、紅海、印度洋同歐洲、西亞、南亞和遠東建立了交通、貿易和文化聯係。掌握了印度洋季風規律的航海家們開辟了縱橫交錯的印度洋航路。在通往美洲和非洲南端的大西洋航道開辟之前,印度洋是世界上最繁忙的航道。
非洲特別是尼羅河流域是世界古文明的發祥地之一。非洲文化(特別是北部非洲的)與古代兩河流域、希臘、羅馬、阿拉伯、印度文化等的交流、互相影響,對人類文明的發展起了重要作用。
印度尼西亞人(馬來—玻利尼西亞人)通過多條航道,前來東非貿易,並移民馬達加斯加島,帶來了馬來——玻利尼西亞文化。
在古代,中國和非洲關係占有特殊的地位。從公元前2世紀直到15世紀,中非在雙向交流中獲益匪淺。埃及和北非還是中國與歐洲貿易、文化交流的重要中介之一。
盡管有腓尼基人環航非洲的報道,但從莫桑比克海峽到博哈多爾角的非洲沿岸,由於熱帶洋流凶險,風大浪急,在古代,始終是一條未曾開辟的航道。從15世紀初年起,葡萄牙人開始沿西非海岸緩慢南下,1487年迪亞士繞過了好望角,1498年達·伽馬越過莫桑比克海峽,循著傳統的印度洋航線,終於開辟了通往東方的新航路。這一具有世界曆史意義的事件給非洲人民帶來的是征服、統治和奴役,同時也破壞了紅海—印度洋的傳統貿易和交通格局。
非洲與西亞、歐洲經濟交往
在古代,蘇伊士地峽把北非和西亞連在一起,這是非洲與西亞交通的陸上通道;地中海有星羅棋布的島嶼和兩岸突入海中的半島,好像搭在非歐之間的浮橋,為非洲與歐洲地中海沿岸的來往提供了便利。
公元前4千紀左右,歐洲和非洲的海上接觸就已開始,主動權屬於非洲人。公元前3千紀,非洲和愛琴海地區已有人員往來和文化聯係。在克裏特島的藝術中出現了黑人的頭像。公元前2千紀,已有黑人在愛琴海生活,在米諾時期的海外戰爭中,有一個黑皮膚的米諾軍官指揮一支黑人軍隊。象牙和駝鳥蛋已從非洲運到西班牙。在休達和得土安發現了來自伊比裏亞半島的鍾形銅器,在北非西部發現了公元前1500年前的青銅和紫銅箭頭。從科爾巴至比塞大一帶,發現了利帕裏群島出產的黑矅岩片,並經過西西裏和班泰雷利亞島加工,這證明歐非間通過墨西拿海峽的航行業已開始。西西裏島上流行的卡斯泰盧西奧陶器,是卡比利亞陶器的先導,其特征是在淺色底胎上繪有褐色或黑色的幾何圖案。愛琴海諸族對非洲的殖民始於公元前11世紀或10世紀,從此兩地之間建立了固定的海上聯係。
從公元前8世紀起,希臘人經常來到尼羅河三角洲。公元前650年,米利都人在尼羅河的一條支流上建立了瑙克拉提斯港,成為希臘、埃及和阿拉伯商品的交換市場。大約在公元前630年,克裏特島和塞爾柱的希臘人在利比亞海岸建立了昔勒尼城,從埃及、迦太基和蘇丹都有商隊前來貿易。哲學家泰勒斯、畢達哥拉斯和曆史學家希羅多德都曾訪問過埃及。希羅多德曾沿尼羅河上行直到埃烈旁提涅,還聽說了今蘇丹境內的麥羅埃。
杜波伊斯說:“尼羅河文明是現代歐洲文明的先驅。”希羅多德在《曆史》中說,希臘人在風俗習慣方麵,是“從埃及那裏學來的”,例如剃頭刮臉,使用假發,穿裙子和涼鞋,都是埃及發明,而後傳入歐洲的。在信仰方麵,希臘神祗的名字幾乎全部起源於埃及,希羅多德寫道:“埃及人最初使用十二位神的名字,這些名字後來被希臘人借用了去”,而且“犧牲占卜的方法也是從埃及學來的”。女神埃西斯在古希臘、羅馬時代家喻戶曉,備受崇拜。她身穿一套緊身衣,頭戴一頂埃及式的皇冠。貝斯是希臘人信奉的諸神中,一個道地的埃及神。在政治製度方麵,埃及國王阿瑪西斯曾製定一條法律,規定每人每年都要到所在的諾姆去證明自己是否忠誠老實,否則就要處以死刊,而“梭倫從埃及那裏學到了這條法律而將之施用於國人中間”。
在古代希臘極盛以前,埃及的生產力和文化都處於世界領先地位,埃及文化對歐洲的影響顯然大於歐洲對非洲的影響。希臘的作家經常向埃及尋求創作的靈感和科學知識。不過到了希臘極盛時期,特別是亞曆山大占領埃及之後,這種狀況就有了變化,希臘羅馬文化給埃及文化以深刻影響。
西亞同非洲的關係,特別是同埃及的關係,究竟起源於何時,至今依然迷霧陣陣。埃及與敘利亞—巴勒斯坦走廊之間,經由蘇伊士地峽發生接觸,或通過紅海同美索不達米亞的接觸,看來遠在法老時期之前就已存在。在整個法老時期,除了雙方的互相攻伐、統治之外,埃及同西亞的貿易是很密切的。黎巴嫩沿岸的木材是曆朝法老大興土木所必須進口的。公元前14世紀,一部分希伯來人曾移居埃及,許多人淪為奴隸。公元前1300—1250年,他們推舉摩西,掙脫奴隸枷鎖,從埃及經西奈半島,回到了迦南。腓尼基人在同北非各地的交通貿易和文化交流中占有特殊的地位。埃及商人在俾布羅斯修建過寺院,同這個城市的貿易非常密切。在公元前整個第二千紀,埃及和它的商業、文化關係一直沒有間斷。在拉斯舍姆拉、蓋特奈和美吉索等遺址所出土的銅像、獅身人麵像和裝飾圖案,都表現了埃及的藝術風格。西奈文字是埃及象形表意文字的簡化,是向字母符號邁出的重要一步。腓尼基人依據西奈文字製定了曆史上第一套字母係統,它影響了阿拉米人的字母,並是希臘、羅馬(拉丁)文字的發源。
埃及人的亞麻紡織技術是高超的。紡織品,特別是亞麻布受到國外,包括歐洲地中海各族的歡迎。玻璃製造技術在公元前3500年就已出現,從公元前1600年左右開始向外傳播。大約公元前700年,稱作雪花石膏的多色玻璃瓶子傳遍了整個地中海世界。腓尼基人加以仿製,發展成為一種工業。大約在公元前3000年,埃及開始生產紙草紙,是古埃及的主要出口商品之一。後來希臘人、羅馬人、拜占庭人以及阿拉伯人等用之作為書寫的載體。“paper”這個字就是從“papyrus”(紙草)這個字演化而來的。
在科學知識上,埃及人對歐洲文化的影響也不小。埃及人的外科手術以及他們用來治病的各種醫療方法和藥物,如栓劑、油膏、糖漿、飲劑、油劑、按摩、灌腸、瀉劑、泥敷劑等等,都先後傳入了希臘—羅馬。伊姆荷太普是古埃及第三王朝國王左瑟的宰相、建築師和禦醫,埃及人把他奉為神明,稱為伊梅夫塞斯,希臘人則把他變成了自己的醫藥之神阿斯克萊比奧斯。埃及人創造的每年365天的太陽曆,成為儒略改曆(前47)的基礎。希臘人曾借鑒埃及人於公元前1580年造出的水鍾,製造了古代計時的漏壺。
腓尼基人以航海和貿易見長。他們在把貿易路線從東地中海向西地中海擴張的過程中,走南北兩條路線。北線沿西西裏島、撒丁島和巴利阿裏群島航行,南線則沿北非沿岸航行,約每隔30英裏建一個停泊點,後來一些停泊點變成為永久性的殖民地,如烏提卡(前1101)、迦太基(前8世紀)等。公元前6世紀開始,迦太基作為一個獨立的城市出現,並以北非為基地建立了迦太基帝國,壟斷迦太基以西的貿易,不讓他人染指。他們的水師封鎖了直布羅陀,在非洲西海岸建立了一些通商據點,同當地非洲人進行貿易。希羅多德記載了迦太基人同非洲人之間的啞貿易,他寫道:迦太基人到達後,“沿著海岸把貨物陳列停妥之後,便登上了船,點起了有煙的火。當地的人民看到了煙便到海邊來,他們放下了換取貨物的黃金,然後從停貨的地方退開。於是迦太基人便下船,檢查黃金,如果覺得黃金的數量價格公平的話,他們便收下黃金,走他們的路;如果覺得不公平的話,他們便再到船上去等著。而那裏的人們便回來把更多的黃金加上去,直到船上的人滿意為止。”這個貿易口岸,位於西海岸何地,無從考證。但在公元前6—5世紀間,迦太基人為建立移民前哨,擴大貿易,對非洲西海岸的航行作了不懈的努力。大約公元前530年,馬西利亞人歐塞梅納(Euthymine)進入大西洋,沿海岸航行,到達一條河,那裏有鱷魚和河馬,此河可能是德拉河。
公元前5世紀中葉,漢諾率60隻船,3萬人,由加的斯(今西班牙西南海岸)出發,沿非洲大西洋海岸航行,在摩洛哥沿岸建立了6個殖民地,每個殖民地留下一些人員和物資。漢諾挑選幾個克利斯人作翻譯,繼續南航,建立了克爾納,後來它成為迦太基在西非最重要的居留地。漢諾繼續南行,發現一條名叫奇裏特斯的大河。學者普遍認為它是塞內加爾河。他們返回克爾納,補充給養,再次南航,駛過岡比亞河口,航行7天,到達一個島嶼,白天看到一片森林,晚上看到“熊熊烈火”,聽到笛聲、鼓聲和鼎沸的人聲,占卜者命令他們離開。迦太基人離開該島,漢諾寫道:“我們嚇得膽顫心驚,全速航駛。經過四天航程之後,我們望見陸地還是一片火海。其中有一個比別處大火燒得更旺的衝天火柱,幾乎要碰到星星似的。在白天看到這是一座非常高的大山,叫做‘諸神的戰車’。”對這一記載,史學界一直爭論不休。主要有兩個問題:第一,肯定與否定之爭。否定漢諾航行真實性的學者認為,《漢諾回航記》是采用一種混雜的和晚於亞裏斯多德的希臘後期的語言。考古學也證實,迦太基人在大西洋海岸的最南的據點是摩加多爾,這裏發現了迦太基人、希臘人和羅馬人的物品。而在摩加多爾以南沒有任何古代實物證據發現。肯定論者認為,與漢諾同時代的希羅多德不知此事,是迦太基人對希臘人保守秘密的結果;羅馬學者普林尼記載了此事,證明公元1世紀沿非洲西海岸的航行也不再是什麼秘密,古代的技術條件也能勝任這次航行。
第二,關於“諸神的戰車”所指何地,一部分學者把它同喀麥隆火山等同起來,另一部分人則認為漢諾見到的高山應是塞拉利昂的卡庫利馬山,燃燒的大火則是一場壯觀的野火而已。
繼漢諾之後,關於非洲大西洋沿岸的航行的記載還有希臘曆史學家波裏比阿。
公元前146年,羅馬滅迦太基,開始占領北非。同年,波裏比阿率領一支小艦隊,沿摩洛哥西岸向南航行,一直到達朱比角。他確定大阿特拉斯山的終端在大西洋岸邊,色爾奈島在摩加多爾的對麵。約公元前80年,羅馬人又航行到馬德拉島和加那利島。
雖然馬格裏布地區經曆了羅馬人、汪達爾人和拜占庭人的侵略和統治,但歐洲人從摩洛哥向南的航行,卻未延續下去。
從非洲東海岸開始向西的環航也留下了迦太基人的傳說。在講到這一傳說之前,先得提一下埃及和非洲東海岸的關係。
早在埃及法老哈特舍普蘇特女王之前,曾有少數埃及人到過蓬特。古王國有一個阿斯旺人說:“我和我的主人、領主和財政官……一同去過庫施、比布魯斯和蓬特11次。”哈特舍普蘇特女王統治時,曾有一支船隊被派到蓬特去運香脂樹。拉美西斯三世時曾派出一支遠征船隊,“駛過穆加德海”。史學家一致認為蓬特位於非洲之角,“包括沿海平原和東部多山地區,在北緯17°至12°之間”。埃及船隊可能最遠駛抵了印度洋的哈豐角。埃及人的船隊到蓬特,也有類似蓬特小船的木筏到過埃及的紅海沿岸。在古賽爾以北的紅海海岸發現了埃及和蓬特交往的遺跡,一個碑文寫道:“……願蓬特的寶船平安地到那裏,平安地回來。”到拉美西斯四世時,埃及和蓬特的交通和貿易關係暫時停止了。這大概與埃及經濟的衰落,政治的動蕩有關。
法老尼科在位時(前610—前593),埃及各方麵開始複興,因此有力量再次繼續先前同蓬特的貿易和交往。他在位時,開通尼羅河至紅海的運河,並派腓尼基人從紅海出發,環繞非洲,經直布羅陀進入地中海,回到埃及。希羅多德寫道:“腓尼基人從紅海出發,航行到印度洋,在秋天到來時,不管他們航行到非洲沿岸的何地,都要上岸播種,收割穀物以後,再繼續航行。第三年他們駛過直布羅陀,回到了埃及。他們說,在繞行利比亞(指非洲——引者注)的時候,太陽是在他們的右手。有的人也許信他們的話,但我是不相信的。”從希羅多德開始,對這次環非航行的可信性,一直存在著爭論。希臘曆史學家波裏比阿和哲學家波賽多尼都認為,環航的成就缺乏證據。而相信環航的人們指出,當船隻繞過好望角的時候,南半球的太陽正好在航行者的右手。
在古代,非洲東海岸的對外交通條件比非洲西海岸優越得多。西海岸海岸線平直,缺乏天然良港。北有博哈多爾角危險的暗礁和濱海巨浪,使從歐洲來的航行者望而生畏,不敢越雷池一步。東海岸不但有天然港灣,可供外來船隻停泊,而且季風和南赤道洋流利於印度洋的航行。其次,在印度洋的對岸是古代社會經濟發達的兩河流域、印度,而在大西洋對岸則是尚處於原始公社製時代的印第安人。因此,西海岸除上述有爭議的兩次航行之外,到15世紀以前是不通航的,而東海岸則是僅次於地中海的對外交通區域。紅海早已為埃及人、埃塞俄比亞人、阿拉伯人、腓尼基人所利用。
也門的米尼亞是南阿拉伯最早的商業國,向埃及等地運送沒藥和香料。取而代之的是薩巴人,他們約在公元前1000年或者更早一些,就渡過紅海,移居埃塞俄比亞,與當地庫施特人融合,建立了阿克蘇姆王國。約在公元前8—7世紀,它已開辟通往紅海至印度的航運,以阿杜利斯港同阿拉伯國家、埃及、東非貿易。
南阿拉伯諸國處於同東非貿易的有利地理位置。他們可能很早就掌握了印度洋季風的奧秘。印度洋季風分為兩季。當北半球處於冬季時,東北季風持續而來,一直吹到桑給巴爾。阿拉伯的獨桅帆船可以在11月下旬出航,但大多數是在1月間東北季風正盛時出海,約20—25天即可到達。到4月印度洋季風轉變為西南季風,阿拉伯帆船啟航回國。公元前2世紀,希姆亞爾人取代薩巴人的地位,逐漸把中轉貿易的重心轉到由馬菲爾附庸國管轄的穆紮港。他們從東非輸出象牙、犀角、玳瑁和少量的椰油,輸入穆紮人專門為東非當地居民製造的長矛、手斧、匕首、鑽子和各種小玻璃器皿,還有酒和大量小麥。《紅海回航記》說:“這兩種東西不是為了貿易,而是為了討好野人的。”穆紮人派遣阿拉伯人船長和代理人,控製他們。阿拉伯人不僅與之貿易,而且互相通婚。《紅海回航記》稱之為“古代的權利”。可見阿拉伯人對東非沿岸貿易已經經曆了很長時期了。
開辟同東非貿易的還有波斯人。公元前6世紀,波斯人占領巴比倫和埃及之後,進入了紅海。大流士(前550—前486)占領印度後,為保證埃及和印度之間的航運,他重新開通了“從尼羅河到紅海的尼科運河”,並越過薩巴人,直航波斯。
公元前4世紀,希臘人打敗波斯,占領了埃及。公元前332年,亞曆山大死後,他的將領在埃及建立了托勒密王朝,希臘人同阿拉伯人爭奪紅海—印度洋航線的競爭由此開始。托勒密一世(前323—前285年)希望與印度、東非直接通商,但阿拉伯人控製了各條航道。他決定派水師將領推羅指揮大船隊去勘察紅海,帶回了大量象牙,實現了同印度和肉桂海岸(今索馬裏海岸)的通商。在托勒密三世當政時,希臘水手希帕勒斯掌握了印度洋季風的規律,開辟了埃及直航印度的航線,也為希臘羅馬人進入非洲之角以南奠定了基礎。
托勒密五世(前209-前181年)當政時,由於喪失了敘利亞,可能緊靠紅海沿岸的非洲內陸的大象日趨減少,以及意大利對東方商品需求的增長等原因,迫使托勒密王朝與印度洋諸地保持更緊密的貿易聯係。公元前2世紀末,索科特拉島已有外國人居住,其中有克裏特人。尤克多蘇斯(又譯歐都克烏斯)由遇難的印度人領航,約於公元前120年首航印度,帶回一船寶石和芳香的木材。5年以後,他再次航行到印度,但返航時,船遇到大風偏離航線,在瓜達富伊角以南失事。但他找到一位領航員把他帶回了紅海。希臘人與東非接觸開始的確切年代,雖然難於判斷,但可能不會晚於公元前2世紀末年。尤克多蘇斯在遇難地聽到了一艘西方的船失事的故事,帶回木雕的船頭,亞曆山大的船工鑒定認為是加的斯建造的船。另外,在達累斯薩拉姆附近還發現了公元前2世紀末鑄造的托勒密王朝的金幣。不過,這種接觸可能還沒有發展成定期的大規模的海上交通和商業往來。
在羅馬取代希臘統治埃及以後,羅馬統治階級對象牙的需求劇增,促使他們把商業邊界推進到東非。
《紅海回航記》稱東非海岸為阿紮尼亞,說當地人“身材魁偉”,沿海各個城鎮都有自己的頭人,但處在阿拉伯船長和穆紮代理人的宗主權之下。他列舉的沿海城鎮有薩拉皮昂(可能在梅爾卡以北)、尼康(可能在布爾高,即鄧福德港)、皮拉利亞群島(拉木群島)以及大陸的最後一個商鎮拉普塔。在隨後的1個多世紀中,羅馬同東非的貿易增長很快。把托勒密寫的《地理誌》與《紅海回航記》加以比較便可得知,新出現的一個市鎮,名叫埃西納,拉普塔已被描繪成為一個都會(metropolie),托勒密常用此詞表示一個國家的首都,而且阿拉伯的宗主權再也沒有提及。羅馬人所知道的最南端已不是拉普塔,而是更南的普拉森(Prason)角,“這裏住著吃人生蕃”。從考古出土的錢幣也大致可以反映這種貿易的增長,公元1世紀隻有1枚羅馬錢幣,2世紀中葉增加到6枚,3—4世紀則達到107枚羅馬帝國和拜占庭帝國的錢幣。
隨著羅馬帝國的衰落和瓦解,阿克蘇姆的港口成了紅海—印度洋航線的最重要中轉港口,公元525年夏進入阿克蘇姆海港加巴紮的船隻,9艘來自印度,7艘來自大法拉桑島,15艘來自巴勒斯坦,22艘來自埃及,另外7艘來自伊奧塔巴島(西蘭)。阿克蘇姆同拜占庭、阿拉伯半島、波斯、印度、錫蘭和東非保持著密切的貿易往來。阿克蘇姆國王通過阿高執政官派代理人到薩蘇運回黃金,還有大批商人同行,加起來達到500人。由商隊運回的黃金,鑄成貨幣,用來支付國王和貴族購買外國人貨物的價款。阿克蘇姆還從今索馬裏海岸進口各種香料,乳香,肉桂等。科馬斯說,“這些商品由海路運到阿杜利斯……再轉運印度和波斯。”
伊斯蘭教和阿拉伯帝國的崛起,迅速席卷西亞、北非,滲透到東非,阿克蘇姆亦隨之衰落。東部非洲海岸的交通和貿易格局發生了新的變化,成為以阿拉伯—波斯為中心的印度洋貿易的一翼。
阿拉伯帝國崛起之後,更多的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其中不僅有商人,而且許多在政治和宗教鬥爭中失勢的部落,一批批相繼遷入東非沿海定居。與此同時,已進入鐵器時代的班圖人逐漸遷徙和定居於東非內陸和沿海地區。西亞文明(伊斯蘭文明)和土著文明(班圖文明)的結合,在東非沿海出現了東非城邦和斯瓦希裏文化。
到15世紀末,從摩加迪沙至基爾瓦,沿海城邦共計有37個之多。這些城邦同阿拉伯、伊朗、印度,乃至中國和東南亞各國的交往頻繁。
在這個時期,海上交通路線大致可以分為四條。
第一條紅海—東非航線。從埃及、埃塞俄比亞出港的船隻,或從亞丁渡過紅海,繞過索馬裏半島,沿東非海岸航行,直到桑給巴爾和索法拉。這是一條古老的航線。《紅海回航記》已有記述,公元14世紀伊本·白圖泰就是經澤拉“海行15夜,到達摩加迪沙”。後至基爾瓦。
第二條路線為阿曼—東非航線。從波斯灣或西北印度出航的船隻,經阿曼或索科拉特島,航行到東非各個港口。就利用季風而言,這條航線“特別便利”。公元10世紀曾航行於此條航線的馬蘇迪認為,當時“這是一條主要的貿易路線。
第三條航線為南印度—東非航線。海船從印度馬拉巴爾海岸出發,循西南方向,渡北印度洋到東非海岸。印度在公元前6世紀已同東非進行貿易,莫桑比克城有相當數量的印度居民,和專門停泊印度船隻的處所。伊德裏西說,印度人駕駛船隻航行於“僧祗各島之間”。馬可波羅則說,從馬拉巴爾海岸開往馬達加斯加島,“航期為二十至二十五天”。鄭和下西洋曾走這條航線,“自小噶蘭國(奎隆)順風二十晝夜,可至木骨都束國(摩加迪沙)。
第四條從印度、錫蘭或東南亞出發經馬爾代夫至東非沿海的航線。鄭和船隊曾利用過這條航線,“官嶼溜(馬爾代夫的馬累)用庚酉針……船收木骨都束(摩加迪沙)”。
印度洋貿易在阿拉伯帝國興起之後更加發展了。阿拉伯、印度和中國對東非自然產品的需求日益擴大。索馬裏是乳香、沒藥等香料的主要產區。象牙主要來自東非內陸,是東非沿岸的主要出口貨物。黃金在沿海貿易中占有突出的地位,礦區在今讚比亞和津巴布韋,當時已形成一條從索法拉通往礦區的“黃金商道”。索法拉在和平時期每年出口黃金可達100-130萬米特卡爾(約合5000公斤)。優質木材主要產於拉木島和魯菲季河穀地,是輸往阿拉伯和伊朗的主要商品。其他出口品尚有琥珀、獸皮、龜板以及珍奇異獸等。
奴隸從東非輸往阿拉伯、伊朗和印度等地,史籍多有記載。《諸蕃誌》載:“誘以食而擒之,轉賣與大食為奴,獲價甚厚”。10世紀阿曼商人伊斯邁拉維赫到索法拉貿易,誘騙1個國王及其7名隨從,連同約200名奴隸運回阿曼。他估計年青的國王可售得30第納爾,7名隨從可售60第納爾。但是,這個時期東非奴隸貿易的規模不大,每年從東非運到阿曼的奴隸隻有200人,盡管每年有1000隻船航行於阿曼—東非之間,與後來歐洲人從事的奴隸貿易不能同日而語。黑人奴隸在阿拉伯和伊朗從事什役、商業、建築、農業和其他工作。例如伊拉克南部水壩工程,是“由數以千計的黑奴修建的。”在這裏,黑人受到較為溫和的對待,可以結婚、成家,有些黑人還可以發揮自己的才能,成為神學家、音樂家等。例如黑人賽德·伊本·米斯賈被認為“是個偉大的音樂家”,拉巴赫則在麥加成為著名的伊斯蘭法理學家因此,把近代資本原始積累時期的奴隸貿易簡單諉罪於古代東非奴隸貿易,是不恰當的。
隨著海外交通、貿易的發展,以及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定居東非沿岸,形成了斯瓦希裏語。斯瓦希裏語是以班圖語為基礎,吸收了約15%的外來詞彙,用阿拉伯字母書寫。伊斯蘭教傳入東非沿岸諸城邦,在這裏建築了一些伊斯蘭清真寺。沿海城鎮(例如基爾瓦)采用了阿拉伯建築風格:圓頂或尖頂、半圓拱、石柱和裝飾性浮雕。公元7世紀以後,阿拉伯移民將亞洲的桔子、檸檬、石榴、蜜果等引種東非,通過印度洋海上航路,東非的豇豆、葫蘆、咖啡、蓖麻等作物傳入了亞洲。
到15世紀鄭和下西洋航行於印度洋時,東非作為印度洋航道的一翼,已達到其繁榮的頂峰。
馬來—玻利尼西亞人移居馬達加斯加
在古代非洲與世界的交通和文化交流中,一個獨特而又爭論紛紜的問題,便是印度尼西亞人移居馬達加斯加的問題。
馬達加斯加島位於印度洋西部,隔莫桑比克海峽與非洲大陸相望,兩者最近距離為368公裏。偏離了人類古代最繁忙的地中海—紅海—印度洋—太平洋航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