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我與老媽之間的關係變得很微妙,就好像兩顆離得很近的心中間豎起一道高高的牆,而我們就靠著牆相互望著。於是我們之間的談話基本上就隻限於吃飯,睡覺,xx來找了你了。
理發店的人對我都很好,忙的時候,我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隻限於洗頭);閑的時候我就成了他們娛樂消遣的對象。我來這目的一直原地踏著步,之前答應的教一些技術全都成了空話。偶爾不忙的時候,我在旁邊看他們卷,燙,拉頭發,但,不是所有的動作我都能一看就懂的,而且我也自認為自己沒有那樣好的天賦。
人都是這樣的,他們不會分年齡,隻會區分你會不會。於是,我的虛心請教一次次遭到莫名的白眼和“沒看見我在忙嗎”的借口給打發了。而那個答應要教我的很帥很帥的男生,沒出現幾次據說不做了。
好幾次我也想辭職,我隻是個小員工,沒有薪水,可有可無。而且他們忙的時候下班很晚,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兩旁是黑森森的樹,起風時,樹葉兒幽幽的唱著歌兒,我時不時的回頭看看,路燈昏黃,影子一直向前,直直的。我承認我不瘦,頭發也不夠長,影子是拉長的兩個我,心跳得厲害,腳步一刻也不肯停留,電視裏類似的畫麵,情節,像電腦屏幕的窗口一樣,三五不時的蹦出來,毫無準備,汗流浹背。
客廳的燈亮著,媽媽的房門上了鎖。我不知道裏麵的她此刻是不是站在門後,屏住呼吸,傾聽我的一主一動,還是早已躺在床上和周公約著會。隻知道心裏有好多話像跟她說,卻理不清思緒,抬不起手輕輕地敲門,柔柔的問一聲“媽媽,睡沒?”
我躲在被窩裏哭好久好久,常抱的小熊的毛一塊一塊的被我揪掉了,像茂盛的草地上裸露大片土地,難看到了極點。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慘的孩子,遇上了這樣不通情達理的媽媽,人家都說女兒是媽媽貼心的小棉襖,我的媽媽呢,自己“土土”的,沒有追求,隻知道搓麻將,還不許我有追求。固執,一意孤行,專斷,是非不分。
七月底,爸爸說想裝修房子,問我有什麼要求。
我興奮極了,雙手挽著他的胳膊,好像抱住了那隻胳膊就抱住了全世界,所有的願望都會實現。“我想在房間裏裝台電腦。”
“想都別想!”媽媽拍桌子說,“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她臉色鐵青,額頭的皺紋像幹裂的土地,雙手抱在胸前,離桌子十厘米左右,翹著二郎腿,不看我也不看爸爸。
看這架勢我知道自己沒戲了。雖然平時,爸爸比較疼愛我,但是,當我和媽媽之間發生矛盾,他的天平永遠都媽媽那邊傾斜,由於我太想得到一台電腦了,又盼望著有奇跡發生。於是,我拿出殺手鐧,死皮賴臉的對著爸爸撒嬌。
媽媽真的是一眼都看不下去了,直接站起來,冷冷的丟下一句,“沒得商量。”拿起手包出門。
我知道她是去一樓活動室打麻將了。她也就這點癖好,閑來沒事搓麻將。剛開始爸爸還抱怨到吃飯的點媽媽不回家做飯,一次說得有些厲害,媽媽一連好幾天不跟他說話,還自己睡客房,爸爸堅持了一個星期後,終於妥協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以媽媽的勝利結束了。從此以後爸爸對搓麻將這事。再無意義。
“曉曉,家裏不是有台電腦嗎?為什麼想要台新的?新電腦很貴,爸爸不是買不起,隻是我們也不能因為現在有點錢就大手大腳啊,那以後的日子該怎麼繼續呢?”
“我隻是想查查資料,不買也沒什麼,我隻是說說。”我抬頭可看窗外天空,潔白的雲朵像棉花糖一樣,輕飄飄的,一條條黑色的電線孤單的橫亙在半空中,滴水的衣服緊緊地挨在一起晾曬在房頂上,我似乎聽到了水砸在地麵的聲音,又看到陽光貪婪的吮吸這少的可憐的生命之泉,我看到了白煙,聽到了呻吟,然後一切都歸於死寂。
躺在床上,後背傳來絲絲涼氣,想起以前看過的一片關於涼席的恐怖小說,心裏一驚,立刻坐起來,將電扇開到最大檔,以此掩飾我心裏翻騰的五味陳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