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慢慢揚起頭來,看著那兩名捕快。那兩名捕快的馬鞭,仍然是劈頭蓋臉地朝熊惆抽了下來。
這一幕,何其熟悉!
熊惆忽然覺得,眼前的兩名捕快突然間變了模樣,變成了一個滿麵油光、肥頭大耳、臉上滿是奸笑的人。
杜萬!
熊惆的眼睛亮了起來,血灌瞳仁,死死地盯著那兩名捕快。
“杜萬,你去死!”熊惆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一躍而起。
那兩名捕快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沒有一點兒力氣的人,竟然能夠從地上跳起來,不由得大吃一驚。
無窮的仇恨忽然充斥了熊惆全身,讓他的身體在一瞬間有了力量。熊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一名捕快的肋下拽出腰刀,以刀為劍,瞬間就刺中二人的胸口,二人立時死於非命。
“啊!”熊惆大叫一聲,提刀殺入人群之中,腰刀接連刺出,眨眼工夫,已有數名捕快斃命於熊惆刀下。
“你們這群惡賊,成天隻知道毆打奴隸!你們把嵐兒還給我,還給我!”熊惆仰天大吼,聲震百裏,狀若癲狂。
一眾捕快們隻嚇得心驚膽戰,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剛才一個躺在地上、渾身抽搐、看起來毫無生氣的人,此時此刻竟然會變成一尊殺人的魔神。
熊惆大聲咆哮,腰刀連連刺出,所刺之處,俱都是致命之處,招招取人性命。
他猛然劈手抓住一名捕快,大聲喊道:“你把嵐兒還給我!”
話未說完,他就已將這名捕快的人頭砍落。
他又反手抓住另一名捕快,大聲喊道:“我逝去的五年時光,你還給我,還給我!”
那名捕快隻嚇得屎尿皆出,不斷地喊道:“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啊!”熊惆再度一聲大吼,腰刀刺入這名捕快的心口。
“你們這群惡賊,我那五年非人的生活,我要你們千倍萬倍地償還我!”熊惆仰天大叫,黑發飛舞,眼睛血紅。
一眾捕快隻嚇得屁滾尿流,拚了命地向遠處逃去。
“想走!”熊惆仰天大笑,逍遙禦風步施展而出,僅僅眨眼工夫,就追到了這群捕快的身後,腰刀接連刺出。捕快們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地上,最後隻剩下了那名捕頭。
那名捕頭嚇得雙腿酸軟,一下子癱在了地上,身體不斷地顫抖著。
“砰!”熊惆抬起腳來,踏在這名捕頭的心口。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捕頭聲淚俱下:“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我如果死了,全家人都得餓死!大爺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把我當個屁一樣給放了吧!”
“可憐你?”熊惆忽然笑了出來。他起初隻是冷笑,後來竟然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瘋狂,最終變成了慘笑,一滴滴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夏芸聽著熊惆淒厲的笑聲,心中猶如堵了一塊石頭一般難受,站在遠處默默地注視著他。
“我可憐你?”熊惆一邊慘笑,一邊說道:“誰來可憐我?我在九道山莊過了五年非人的生活,誰又曾可憐過我?那些管事們,成天隻知道毆打我,吃豬食,睡狗窩,幹著牛一樣的活,他們可曾對我有過半分的憐憫?就是連我最親最親的母親都不曾可憐過我,反而親手將我賣做奴隸,還安排了一個手下監視著我,時時刻刻把我的痛苦彙報給她!”
他越說越傷心,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接連不斷地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夏芸默默地站在遠處,淚水滾滾而下。她和熊惆認識許久,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了熊惆那悲慘的身世;她從小在萬千寵愛中長大,從不知道這世上竟然有人生活得如此痛苦。
“黑煤球!”淚水模糊了夏芸的視線,模糊了她眼前熊惆的身影。
熊惆那淒慘的聲音再度從前方傳來:“我一直在想方設法尋找將我賣做奴隸的大仇人,可是誰曾想,她竟然是我的親生母親!眼下我的大仇不能報,我的仇人就是我的親人,誰又曾可憐過我?”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眼睛中的血紅色越來越重。
突然間,熊惆厲聲喝道:“既然從未有人可憐過我,我為什麼要可憐你?”
那名捕頭還未反應過來,熊惆手起刀落,已然將他的人頭砍下。
熊惆仰天慘笑,笑聲中充滿了悲苦與無奈。他掃視著地上那一具一具的屍體,自言自語道:“你們都說我是殺人惡魔……”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更加淒厲,仰天嘶吼道:“可你們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會成為殺人惡魔?沒有杜萬,沒有夜寒冰,沒有這個萬惡的世界,我怎麼可能成為殺人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