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得友如此(2 / 2)

說到這裏時,熊惆的眼中突然閃過冷冽的光芒:“說起‘深仇大恨’,以前沒有,以後可就有了!等我學成武功之後,一定要找兩個人報仇!一個就是九道山莊的管事杜萬;還有一個,雖然我現在不知道他是誰,可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王鍥點頭說道:“你說的,是把你賣入九道山莊的那個人?”

熊惆點了點頭,臉色極其陰沉。這五年非人的奴隸生活,一部分是因為杜萬,更主要的,還是因為那個把自己賣入九道山莊的人。熊惆知道,自己無論想什麼辦法,也要查出此人究竟是誰,然後向他討個公道。

“你沒見過這個人嗎?難道不是奴隸販子?”王鍥問道。他就是被馬賊賣給了奴隸販子,然後又被奴隸販子賣給了九道山莊。

熊惆搖了搖頭,又說道:“五年前,我正在山上砍柴,卻不知道被什麼人突然從背後擊暈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九道山莊了。我想,能將一名十三歲的身強力壯的大小夥子一下子就擊暈的人,勢必有武功在身,一般的奴隸販子是做不到的。”

王鍥默默歎氣,覺得熊惆的命運比起自己還要悲苦,自己尚且知道是被什麼人改變了命運,而熊惆,即使想要報仇,都不知道應該找誰。

“隻不過,我現在又多了一些仇人!”熊惆忽然又說道。

“是誰?”王鍥有些好奇。

“你忘了,我剛才跟你說過,我會替你父母報仇的!”熊惆衝著王鍥微微一笑。

王鍥沉默了下來,眼睛已然微微泛紅。自己和熊惆說是萍水相逢也不過分,他不但救了自己的性命,而且竟然還把給自己父母報仇的事情,當做他自己的事情一般。

一念及此,王鍥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暖流,一把抓住熊惆的手,激動得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熊惆笑道:“你我能在這種情況下相識,也算是有緣,幫你的忙也是應該的!”

王鍥使勁地點了點頭,好像忽然間想起了什麼,急忙對熊惆說道:“快跪下!”

熊惆微微一愣,不明白王鍥是什麼意思,卻見到王鍥此時已經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

“快跪下!”王鍥又對熊惆催促了一遍。

熊惆不解,隻好也像王鍥那樣,跪在了地上。

隻見王鍥對著北方,恭恭敬敬地磕了八個響頭,朗聲說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王鍥,今日與熊惆結為異姓兄弟!此生此世,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感念熊惆的恩德,不知道怎樣報答,一時間竟是忽然想起古人桃園結義,所以也就效仿,想和熊惆結為異姓兄弟。

熊惆見到王鍥此舉,心中頓時一熱,當即恭恭敬敬地衝著北方磕了八個響頭,然後又將王鍥剛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王鍥大喜過望,二人一論年齡,王鍥二十一歲,熊惆十八歲,所以王鍥為兄,熊惆為弟。

熊惆曆來沒有什麼朋友,在九道山莊的時候,也就隻有周嵐對他好。此時此刻,忽然多出了一個結義兄弟,熊惆心中自然十分歡喜。

第二天一早,柳氏兄弟見熊惆已經醒了過來,就再次催促著他們出發。前一段時間,熊惆和王鍥被綁在馬上,柳氏兄弟怕壓壞了馬匹,就去掉了他們的鐐銬;如今他們已然蘇醒,柳氏兄弟自然不會再讓他們騎馬,所以就把鐐銬又給他們戴了上去。

怕壓壞了馬,卻不怕壓壞了人;奴隸之命,尚且不如一匹畜生!

由於奴隸基本死光了,柳氏兄弟怕回去被王員外責罵,所以將多餘的那匹馬賣掉,又買了三名奴隸,算是對王員外有個交代。

一匹馬的價值,等於三個奴隸;人命之賤,可見一斑!

一行人繼續朝太原城趕去,適逢山西地界每日陰雨連綿,王鍥身體孱弱,竟然得了風寒。

柳氏兄弟自然不會掏腰包給他治病;熊惆求柳氏兄弟給王鍥一匹馬,也被柳氏兄弟拒絕。不僅如此,他們還用鞭子抽打王鍥,逼他快走。

可王鍥病體沉重,哪裏還走得動?熊惆沒有辦法,隻好背著王鍥,一路前行。

王鍥身體不重,可是,他身上的鐐銬卻足有二百多斤沉,熊惆本想讓柳氏兄弟去掉王鍥的鐐銬,但一想起柳氏兄弟的嘴臉,熊惆知道勢必也是枉然,當下也就懶得開口了。

熊惆自己還戴著鐐銬,又背負著三百多斤的重量,行走之艱難可想而知。他每走一步,雙腿都在打顫,數次累得倒在地上,甚至有一次還累得吐了血。可他卻毫不放棄,無論王鍥怎樣勸阻,他始終堅持背著王鍥前行。

風雨之中,王鍥的眼睛已然濕潤,淚水夾雜著雨水,從他的臉上落下,滴落在熊惆身上。

一生得友如此,夫複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