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以前,小兒麻痹症橫掃加利福尼亞州我們所住的那一帶。要是在以前,我一定會驚慌失措,可是我先生叫我保持鎮定,我們盡可能采取了所有的預防方法:不讓小孩子出入公共場所,暫時不去上學,不去看電影。在和衛生署聯絡過之後,我們發現,到目前為止,即使是在加州所發生過的最嚴重的一次小兒麻痹症流行時,整個加利福尼亞州隻有1835個孩子染上了這種病。而平常,一般的數目隻在200到300之間。雖然這些數字聽起來還是很慘,可是到底讓我們感覺到:根據發生的概率看起來,某一個孩子感染的機會實在是很小。
“根據平均概率,這種事情不會發生,”這句話就摧毀了我o%的憂慮,使我過去20年來的生活都過得令人有點意想不到地美好而平靜。
當我回顧過去的幾十年時,我發現,大部分的憂慮也都是因此而來的。吉姆·格蘭特是紐約富蘭克林市格蘭特批發公司的老板。每次要從佛羅裏達州買10車到15車的橘子等水果。他告訴我,他的經驗也是如此。
以前我常常想到很多無聊的問題,比方說,萬一火車失事怎麼辦?萬一我的水果滾得滿地都是怎麼辦?萬一我的車子正好經過一條橋,而橋突然垮了怎麼辦?當然,這些水果都是經過保險的,可是我還是怕萬一沒有按時把水果送到就可能失掉市場。我甚至擔心自己因憂慮過度而得上胃潰瘍,因此去找醫生檢查。醫生告訴我說,我沒有別的毛病,隻是大過於緊張了。
這時候我才明白,我開始問自己一些問題。我對自己說,“注意,吉姆·格蘭特,這麼多年來你送過多少車的水果?”答案是:“大概有25000多車。”然後我問自己,“這麼多車次中有過幾次車禍?”答案是:“喚——大概有五次吧。”然後我對自已說,“一共25000輛汽車,隻有5次出事,你知道這是意味著什麼?出車禍的概率是五千分之一。換句話說,根據平均概率來看,以你過去的經驗為基礎,你的汽車出事的可能率是5000:1,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然後我對自己說:“嗯,說不定橋會塌下來呢。”然後我問自己,“在過去,你究競有多少次是因為橋塌而損失了呢?”答案是:“一次也沒有。”然後我對我自己說,“那你為了一座根本從來也沒有塌過的橋,為了五千分之一的汽車失事的概率居然讓你愁得患上胃潰瘍,不是太傻了嗎?”
當我這樣來看這件事的時候,我覺得以前自己實在很傻。子是我就在那一刹那決定,以後讓發生概率來替我擔憂——從那以後,我就沒有再為我的“胃潰瘍”煩惱過。
當艾爾·史密斯在紐約當州長的時候,我常聽到他對攻擊他的政敵說:“讓我們看看紀錄……讓我們看看紀錄。”然後他就接著把很多事實講出來。下一次你若再為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而憂慮,讓我們學一學這位聰明的老艾爾·史密斯,讓我們查一查以前的紀錄,看看我們這樣憂慮到底有沒有什麼道理。這也正是當年佛萊德裏克·馬爾施泰特害怕他自己躺在墳裏的時候所做的事情。下麵就是他在紐約成人教育班上所說的故事:
1944年6月初,我躺在奧瑪哈海灘附近的一個戰場裏。當時我正在999信號服務公司服役,而我們剛剛抵達諾曼底。我看了一眼地上那個長方形的戰壕,就對我自己說:“這看起來就像一座墳墓。”當我躺下來準備睡在裏麵的時候,覺得那更像是一座墳墓,便忍不住對自己說:“也許這是我的墳墓呢。”到了晚上11點鍾的時候,德軍的轟炸機飛了過來,炸彈紛紛往下落,我嚇得人都僵住了。前三天我簡直沒有辦法睡得著。到了第四還是第五天夜裏,我幾乎精神崩潰。我知道如果我不趕緊想辦法的話,我整個人就會發瘋。所以我提醒自己說:已經過了五個夜晚了,而我還活得好好的,而且我們這一組的人也都活得很好,隻有兩個受了點輕傷。而他們之所以受傷,並不是因為被德軍的炸彈炸到了,而是被我們自己的高射炮的碎片打中的。我決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來停止我的憂慮,所以我在戰壕中造了一個厚厚的木頭屋頂以保護我不至於被碎彈片擊中。我算了一下炸彈擴展開來所能到達的最遠地方,並告訴自己:“隻有炸彈直接命中,我才可能被炸死在這個又深、又窄的戰場裏。”於是我算出直接命中的比率,恐怕還不到萬分之一。這樣子想了兩三夜之後,我平靜了下來,後來就連敵機襲擊的時候,我也睡得非常安穩。
美國海軍也常用概率統計的數字來鼓勵士兵的士氣。一個以前當海軍的人告訴我,當他和他船上的夥伴被派到一艘油船上的時候,我們都嚇壞了。這艘油輪運的都是高辛烷汽油,因此他們都相信,要是這條油輪被魚雷擊中,就會爆炸,並把每個人送上西天。
可是美國海軍有他們的辦法。海軍總部發布了一些十分精確的統計數字,指出被魚雷擊中的100艘油輪裏,有60艘並沒有沉到海裏去,而真正沉下去的40艘裏,隻有5艘是在不到5分鍾的時間沉沒。那就是說,有足夠的時間讓你跳下船——也就是說,死在船上的概率非常之小。這樣對士氣有沒有幫助呢?“知道了這些概率數字之後,就使我的憂慮一掃而光。”住在明尼蘇達州聖保羅市的克萊德·馬斯——也就是講這個故事的人說:“船上的人都覺得好多了,我們知道我們有的是機會,根據概率數字來看,我們可能不會死在這裏。”
要在憂慮摧毀你以前,先改掉憂慮的習慣,下麵是第三條規則:
讓我們看看以前的紀錄,並算出一個平均概率,然後間間自己,我現在擔心發生的事情,發生的概率有多大?
四、不要試著去鋸木屑
唯一可以使過去的錯誤具有價值的方法,就是冷靜地分析我們過去的錯誤,並從錯誤中得到教訓,然後再把錯誤忘掉。一當你開始為那些已經做完或過去的事憂慮的時候,你不過是在鋸一些木屑。
聰明的人永遠不會坐在那裏為他們的損失而悲傷,卻會很高興地想辦法來彌補他們的創傷。
就在我寫這句話的時候,我可以望望窗外,看見我院子裏一些恐龍的足跡——一些留在大石板和石頭上的恐龍的足跡。這些恐龍的足跡,是我從耶魯大學的皮傅迪博物館買來的。我還有一封由皮博達博物館館長寫來的信,說這些足跡是一億八千萬年前留下來的。就連白癡也不會想追溯到一億八千萬年前去改變這些足跡。而一個人的憂慮就正如這種想法一樣愚蠢:因為就算是180秒鍾以前所發生的事情,我們也不可能再回頭去糾正它——可是我們有很多的人卻正在做這樣的事情。說得更確實一點,我們可以想辦法來改變180秒鍾以前發生的事情所產生的影響,但是我們不可能去改變當時所發生的事情。
唯一可以使過去的錯誤有價值的方法,就是平靜地分析我們過去的錯誤,並從錯誤中得到教訓——然後再把錯誤忘掉。
我知道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可是我是不是一直有勇氣、有腦筋去這樣做呢?要回答這個問題,讓我先告訴你幾年前我有過的一次奇妙經驗吧。我讓三十幾元錢從大拇指縫裏溜過,沒有得到一分錢的利潤。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我開辦了一個很大的成人教育補習班,在很多城市裏都有分部,在組織費和廣告費上,我也花了很多的錢。我當時因為忙於教課,所以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管理財務問題,而且當時也太天真,不知道我應該有一個很好的業務經理來支配各項支出。
最後,過了差不多一年,我發現了一件清楚明白、而且很驚人的事實:我發現雖然我們的收人非常多,卻沒有得到一點利潤。在發現了這點之後,我應該馬上做兩件事情:
第一,我應該有那個腦筋,去做黑人科學家喬治·華盛頓·卡佛爾在銀行倒了他5萬元的帳——也就是他畢生的積蓄——時所做的那件事。當別人問他是不是知道他已經破產了的時候,他回答說:“是的,我聽說過了。”然後繼續教書。他把這筆損失從他的腦子裏抹去,以後再也沒有提起過。
我應該做的第二件事是,應該分析自己的錯誤,然後從中學到教訓。
可是坦白地說,這兩件事我一樣也沒有做。相反的,我卻開始大大發愁起來。一連好幾個月我都恍恍惚惚的,睡不好,體重減輕了很多,不但沒有從這次大錯誤裏學到教訓,反而接著犯了一個隻是規模小了一點的同樣錯誤。
對我來說,要承認以前這種愚蠢的行為,實在是一件很窘迫的事。可是我很早就發現:“去教20個人怎麼做,比自己一個人去做,要容易得多了。”
我真希望我也能夠到紐約的喬治·華盛頓高中去做保羅·布蘭德威爾的學生。這位老師曾經教過住在紐約市布朗士區的艾倫·桑德斯。
桑德斯先生告訴我,他生理衛生課的老師保羅布蘭德威爾博士教給他最有價值的一課。
當時我隻有十幾歲,可是那時候我已經常為很多事情發愁。我常常為我自己犯過的錯誤自怨自艾;交完考試卷以後,我常常會半夜裏睡不著;咬著我的指甲,怕我沒辦法考及格;我老是在想我做過的那些事情,希望當初沒有這樣做;我老是在想我說過的那些話,希望我當時把那些話說得更好。
有一天早上,我們全班到了科學實驗室。老師保羅·布蘭德威爾博士把一瓶牛奶放在桌子邊上。我們都坐了下來,望著那瓶牛奶,不知道那跟他所教的生理衛生課有什麼關係。然後,保羅·布蘭德威爾博士突然站了起來,一掌把那瓶牛奶打碎在水槽裏——一麵大聲叫道:“不要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
然後他叫我們所有的人都到水槽邊去,好好地看看那瓶打碎的牛奶。“好好地看一看,”他告訴我們,“因為我要你們這一輩子都記住這一課,這瓶牛奶已經沒有了——你們可以看到它都漏光了,無論你怎麼著急,怎麼抱怨,都沒有辦法再救回一滴。隻要先用一點思想,先加以預防,那瓶牛奶就可以保住。可是現在已經太遲了——我們現在所能做到的,隻是把它忘掉,丟開這件事情,隻注意下一件事。”
這次小小的表演,在我忘了我所學到的幾何和拉丁文以後很t都還讓我記得。事實上,這件事在實際生活中所教給我的,比我在高中讀了那麼多年所學到的任何東西都好。它教我隻要可能的話,就不要打翻牛奶,萬一牛奶打翻、整個漏光的時候,就要徹底把這件事情給忘掉。
有些讀者大概會覺得,花這麼大力氣來講那麼一句老話:“不要為打翻了的牛奶而哭泣”,未免有點無聊。我知道這句話很普通,也可以算是很陳舊的老生常談。可是像這樣的老生常談,卻包含了多少年來所積聚的智慧,這是人類經驗的結晶,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如果你能讀盡各個時代很多偉大學者所寫的有關憂慮的書本,你也不會看到比“船到橋頭自然直”和“不要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更基本、更有用的老生常談了。隻要我們能應用這兩句老話,不輕視它們,我們就根本用不到這本書了。然而,如果不加以應用,知識就不是力量。
本書的目的並不在告訴你什麼新的東西,而是要提醒你那些你已經知道的事,鼓勵你把已經學到的東西加以應用。
我一良佩服已故的佛雷德·福勒·夏德,他有一種能把老的真理用又新又吸弓!人的方法說出來的天分。他是一家報社的編輯。有一次在大學畢業班講演的時候,他問道:“有多少人曾經鋸過木頭?請舉手。”大部分的學生都曾經鋸過。然後他又問道:“有多少人曾經鋸過木屑?”沒有一個人舉手。
“當然,你們不可能鋸木屑,”夏德先生說道,“因為那些都是已經鋸下來的。過去的事也是一樣,當你開始為那些已經做完的和過去的事憂慮的時候,你不過是在鋸一些木屑。”
棒球老將康尼·麥克81歲的時候,我問他有沒有為輸了的比賽憂慮過。
“噢,有的。我以前常這樣,”康尼·麥克告訴我說,“可是多年以前我就不幹這種傻事了。我發現這樣做對我完全沒有好處,磨完的粉子不能再磨,”他說,“水已經把它們衝到底下去了。”
不錯,磨完的粉子不能再磨;鋸木頭剩下來的木屑,也不能再鋸。可是你還能消除你臉上的皺紋和胃裏的潰瘍。在去年感恩節的時候,我和傑克·登普西一起吃晚飯。當我們吃火雞和橘醬的時候,他告訴我他把重量級拳王的頭銜輸給滕尼的那一仗。當然,這對他的自尊是一項很大的打擊。
在拳賽的當中,我突然發現我變成了一個老人……到第十回合終了,我還沒有倒下去,可是也隻是沒有倒下去而已。我的臉腫了起來,而且有很多處傷痕,兩隻眼睛幾乎無法睜開……我看見裁判員舉起吉恩·膝尼的手,宣布他獲勝……我不再是世界拳王,我在雨中往回走,穿過人群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我走過的時候,有些人想來抓我的手,另外一些人眼睛裏含著淚水。
一年之後,我再跟騰尼比賽了一場,可是一點用也沒有,我就這樣永遠完了。要完全不去愁這件事情實在很困難,可是我對自己說:“我不打算生活在過去裏,或是為打翻了的牛奶而哭泣,我要能承受這一次打擊,不能讓它把我打倒。”
而這一點正是傑克·登普西所做到的事。怎麼做呢?隻是一再地向自己說:“我不為過去而憂慮”嗎?不是的!這樣做隻會再強迫他想到他過去的那些憂慮。他的做法是承受一切,忘掉他的失敗,然後集中精力來為未來計劃。他的做法是經營百老彙的登普西餐廳和大北方旅館。他的做法是安排和宣傳拳擊賽,舉行有關拳賽的各種展覽會。他的做法是讓自己忙著做一些富於建設性的事情,使他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為過去擔憂。“在過去十年裏,我的生活,”傑克·登普西說,“比我在做世界拳王的時候要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