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景有些模糊,雖說活了這麼些年,在天之巔看遍了世間的滄海桑田人事凡物變換。經曆的事也夠多了,若不是天地之間發生什麼大事,心境也少有波瀾。怎麼說都那麼大歲數的人了,再怎樣也不能如那才千八百歲的小姑娘似的,遇上點事就瞎胡癲癲地亂叫。
可是今日,向來處變不驚不曾失過態的上古始神愣是生生的叫人給調戲了。
此事還得從祁央飲酒之後說起,或是得追溯到前些日子。
天之巔雖極是寒涼,寒風吹過冷徹入骨,少有生靈能存活。但此處的仙氣卻極為充沛,對於祁央這失了修為的天生仙胎來說,莫過於是一處最好修養之地。原本要一兩百年才能恢複的修為,在此處便是眨眼間的功夫,或許日後的修煉會比失去修為之前更加容易。
方才上邪給他飲的酒水,本就受雒望之地仙澤滋養,再則又存了十數萬年,便促使了還得有些日子才能化作人形的祁央,在花叢中撒歡奔跑累極後慢慢換作了人形。
換作人形後的祁央,就是看遍世間繁華變化的上邪,初見時也是一驚。
也不知當初青丘帝後是用了何物滋養他,打回原形時那雙媚色妖冶天成的眼已足夠惑人,此時化作人形後更是攝人心魄,輕輕瞧上一眼就能將人魂分離,不經意掠過那雙狐狸眼都會被吸引住。麵容精致細雅,唇色粉淡有些不似男子卻與他極為相合,麵色稍稍有些偏白卻不顯絲毫奶氣。
想那不管是天界狐族還是妖界狐族,都是美人紮堆的地方,祁央較之狐族美人生生又俊美上了幾分。狐族向來喜著白色或是暖色服飾,本就生得像個妖物的狐狸偏偏穿著一襲曳地粉白長袍,無盡的風姿就是那四方帝神也比之不上,長發搖曳在身後,額前輕輕地點了一顆朱砂。美得驚心動魄,行步間風華灼灼攜著上華之氣,唇角勾笑,媚人心神。
隻此一眼,那泛著紫光的雙眸便隱隱起了笑意,有意無意地****了一下唇瓣。瑩亮水潤的唇上帶著柔和的金色光澤。
比之一些女子生得都還要細白修長的手撩了撩長發,一張隨意放在三界六道都能蠱惑人心的臉湊到初醒不久的上邪眼前,上邪愣神中具是一驚,生生向後退了一步。
這微不可查的一步又讓剛化為人形,還有些不習慣的祁央再次壓近。但見他輕啟薄唇,悠悠的音調如同低沉的太古遺音奏出的琴音,許不是故意為之,卻帶著令人心弛的魅惑讓人久久沉醉於其中。
“師傅,徒兒這身皮相,您瞧著可還滿意?”
上邪一愣,“你,你說什麼?”
“師傅莫不是不認得徒兒了吧,還是說師傅這一覺睡糊塗了?”
還有些恍惚的神台在此刻一下子變得清明,“就知道不該給你這狐狸崽子飲酒,”衣袂飄飄袍袖嫋嫋,離開地麵臨於半空之中,麵上也不複方才的愣神。肅容的麵容上帶著淡淡厲色,“孽障,這該是你與為師說話的語氣,這該是你與為師說的話?”
唇角笑意依舊,上邪騰起的仙澤浮動在周圍,幾乎衝破天際的仙氣騰騰入雲源源不斷地自她腳下彙聚,凝於頭頂衝天而上又回到身下。感受著上邪濃澤,祥瑞深厚的仙澤,神台變得漸漸清明。
躬了躬身,粉白袍角拂過花叢帶上了花粉,“多謝帝君近兩月來的照顧,祁央回青丘後定會稟明父帝,待日後親自上門叩謝帝君大恩。”叩完一禮,便想捏個訣喚來雲澤離開,卻不想訣未捏成,就是全身上下也被無形之物鎖住,動也動不得半分。
踏開腳下雲澤,衣袍隨著四處湧動的仙澤浮到動彈不得的祁央麵上,瞬間即逝的莫名香氣令人留念。
“孤降生時,你父神的父神也不知化沒化作人形,孤做你的師傅你可是覺得委屈了?”
淺淡的眉目微微一皺,繼而又展開笑顏輕聲道:“徒兒自是不會覺得委屈。”
“哼,孤既能讓你化為人形也能將你打回原形。既然你如此不知禮數,孤這做師傅的如何能不好好教導你一番。”淺眉淡掃,“莫說你失了修為,就是你全盛時期在孤麵前也不過是隻還沒斷奶的狐狸崽子,不識得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