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她上輩子可沒和誰談過戀愛,一心隻為逍遙自在,殺人賺錢,養活八個相當於“廢物”的手下。
嗯嗯,其實是佟薇雨太強了,其他人再橫也橫不過她,況且,都是玩泥巴的年紀就一起走過來的,誰第一就沒必要那麼爭了,有個老大罩著,日子安逸自在,挺好。
“來了。”大廳裏坐在上首位的佟熙似有所感應,對著門外瞅瞅,就見三根木樁釘住了一樣,動也不動,怎麼了這是?站門口不進來?
佟將軍心很塞,當初佟薇雨的母親嫁給他,他還是很開心的。雖然,對夫人談不上愛,但卻是比其他人要好,可是,他是將軍,注定不能隻顧家,不顧國,佟薇雨出生的時候,聽下人報告說是難產,好在,最後化險為夷,他也鬆了一口氣。
佟薇雨出生時,正值立春,冰雪消融之際,邊關之地,一眼望去,草色微微,似有,又似沒有,細雨綿綿,如綢緞上的每根絲,那麼纏綿人心。
他腦中忽然就滑過“薇雨”二字,望她像邊關努力頑強之草,迎寒迎雨,堅韌不拔。隻是後來,佟薇雨並沒有如他預想的一般,有將帥之女的氣魄,她唯唯諾諾,低眉順眼,越看越失望,再加之夫人沒幾年也去世,他更是不敢多去看她。
每去看一次,都猶如在自戕,夫人嫁於他,日日獨守空房,死前,甚至沒能見他最後一麵,他對夫人有愧,所以他逃避了。
前不久,突然接到皇上給她賜婚的消息,他心裏莫名有些擔憂,皇上也許顧及到他念女之心,便由著進京述職之名,召他回來。
“嗯。”佟薇雨深吸一口氣,抬了抬腿,最終還是跨了過去。
“王爺安好。”佟熙起身,行一禮。
“嶽父不必多禮,都是自家人,這是本王的一點心意,還請嶽父收下。”聞景宸道,擺擺手,護衛走過來,將準備好的東西雙手奉上。
佟熙一邊說客氣,以便命人將東西收下。
“小女沒有給王爺添亂吧,她性子有些孤僻,做事隨心所欲,許是難相處了些。”佟熙對聞景宸做一“請坐”動作,自己也坐回首座。
佟薇雨呢?
她啊,早就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端著茶杯,在喝茶,薄霧嫋嫋,縹緲如仙,估計,做神仙都沒她自在,神仙還要忙著斬妖除魔,她卻什麼都不用管。
她是很隨心所欲的人,她“爹”都是這麼說的,她怎麼好意思不成全他。
“嶽父多心了。”聞景宸笑了笑,回答,狹長的眸子裏竄過一絲深深的無奈,他其實想咆哮——何止是難相處,根本是超級難好嗎。
洞房花燭夜,和他打了一架。
次日,和護衛鬧翻,把人家打一頓,回到倚夢閣開始著手拆牌匾事宜。
接著,王府的雞莫名被拔了毛,府中人心惶惶。
再接著,鵝也遭殃。
再再接著,他去興師問罪,結果被狼狽為奸的主仆坑了。
再再再接著,三朝回門,根本沒打算叫他,完全把他當空氣。
他覺得自己很賤,太賤了,別人未必在乎,他卻往上湊。
一旁的佟薇雨,安安靜靜做雕塑,從未插話,臉上從未動容,一直喝茶,喝到對麵那兩隻談話結束,那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
最後來一句“我去方便”,就把“相談甚歡”的兩隻撂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佟熙尷尬的咳嗽幾聲。
聞景宸經過幾次接觸,對這事已經習以為常,要她顧及別人的感受,那估計比天上下紅雨還難。
大廳中的小廝丫鬟將頭埋得更低了——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你先下去,我想一個人逛逛。”佟薇雨方便完後,吩咐一旁的丫鬟一句。
她朝著梨園那邊望了望,眼底那股狂躁似乎要掙脫暗後的控製,瘋狂地向那邊奔去。
佟薇雨強壓下心頭的悸動,壓製住要要引誘她過去那一想法,合上那暗潮洶湧似暴風雨前寧靜般的眸子,轉身,提步,背道而馳。
沒有什麼人能令她做不願意的事。
隔著梨園遠了,心頭那撓撓的難耐的情緒漸漸逝去,佟薇雨眸色恢複平靜,靜得像一湖水,波瀾不驚。可她的腳步卻明顯更沉重,小道上水汽未幹,尚有積水,泥土含大量水且鬆軟。
輕輕一腳上去都有淺淺的腳印,更何況,是她步履沉重地踏過。繡花鞋的邊角,紅泥裹了一層還不自知。
梨園裏到底有什麼?
引誘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