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這廂間,段玉裁聽完彭科的講述,一臉凝重的點頭道:“待會我幫你一道向中堂說和,怎麼也得幫廣州城度過這個難關去。” “謝硯北先生高義……”彭科一躬到底道。 段玉裁剛要說“不客氣,我也算是半個廣州人”,卻被砰的一聲門下,嚇的一哆嗦,便見廣西巡撫鄂昌,拿著官帽昂首出來,麵上的表情,好似誰錢他一百萬似的。 誰也不敢阻攔發怒的省長大人,任他揚長而去。 彭科和段玉裁麵麵相視,不由暗自歎道:“抗苗形勢本來就嚴峻。今日總督、巡撫再生嫌隙,四分五裂,想要取勝就更難了!” 過不一會兒,便見一位位紅袍高官魚貫而出,兩人躬身讓在一邊,待所有人都走幹淨,段玉裁小聲道:“你等著,我進沒等多久,又出來道:”王知縣,中堂請你進去。“ 彭科趕緊整整衣襟,發現一路奔波下來,渾身髒兮兮的,這樣去見中堂大人,還真有點緊張呢。 段玉裁又催了一遍,他才趕緊跟著進去。 進去簽押房,彭科看到一個身形消瘦、麵容疲倦的紅袍大員,坐在大案後麵,正在閉目養神。 段玉裁輕歎一聲,示意彭科稍安勿躁,等了一刻鍾,長璘才緩緩睜開眼睛,看一眼彭科道:”抱歉,本官眯了一會兒,讓你久等了。“ 彭科趕緊大禮叩拜中堂大人。 ”起來說話吧。“長璘深受虛抬一下道:”昨天我已經收到子微的飛鴿傳書,對廣州的失態基本上了解了。“說著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接著道:”所有的事情我昨天就給朝廷上奏疏,請朝廷督促廣西給王命調糧。所有的借據都加蓋我總督衙門的印章。“ 彭科一聽,登時喜形於色道:”那太好了,廣州有救了!“ 長璘卻神色一黯,搖頭道:”先別高興,兵沒有借到糧食,所有的糧商都說,糧食已經賣完了。“歎口氣道:”運河上每天來來往往。都是運糧的船,我們也不是征調,而是有借有還,為什麼就借貸不到呢?“說著看彭科一眼道:”這裏麵得原因,你想過沒有?“ ”下官不知。“彭科額頭見汗道:”到底是誰在跟我們廣州府過不去?“他無法想象,僅憑廣州城那四大家,就能掀起這種千裏風浪來。 哼。”長璘冷哼一聲,雙目中寒光湛然道:“除了那些人還能有誰?” “那些人?”被長璘的語氣嚇到了,彭科的聲音都開始顫動。 “恨不得置我於死地的人。”長璘沉聲道:“現在也恨不得至你們李大人於死地。” “為什麼?”彭科顫聲問道。 “因為我,我們斷他們的財路。”長璘目光如刀道:“那些貪婪的寄生蟲,於苗民相互勾結,妄圖朝廷永遠對海疆失控,永遠放任他們壟斷走私!”說著緊緊攥拳。咬牙切齒道:“當初他們殺了朱執,現在屠刀又指向我,朝向李塵!隻要有人想要撥亂反正,就會遭到他們瘋狂的攻擊!他們才是我大清真正的毒瘤,我真正的敵人!” 看到彭科一臉的難以置信。長璘平複一下情緒道:“我可以很清楚地判斷出,這次廣州府遭到的攻擊,因為前段時間額駙想要開辦遠洋招商局斷了他們的財路。” 彭科並不是不相信長璘。隻是他對描述的強大存在難以接受,喃喃道:“真有那麼厲害的勢力嗎?” “有。”長璘沉聲道:“ 那些中國衣冠之盜,都是冠冕堂皇的世宦人家。”長璘滿眼悲憤道:“他們隱身於苗民、海商、巨盜身後,並不直接參與任何事情。讓你抓不到把柄。卻暗中為其提供保護傘,將所有能威脅到海商、苗民的敵人剪除幹淨。”說著歎口氣道:“你看著吧,子微肯定要被彈劾了。” “那我們怎麼辦?”彭科深感不安的問道。 “眼看苗民兵臨城下,桂州是不成了。”長璘道:“福建巡撫托津,我現在以兩廣總督總督衙門的名義,寫個借據,你抓緊時間趕去給他,應該可以調到糧食。” 廣州府,距離糧食開始漲價,已經過去辦個月了,現在的糧價是紋銀五兩四一石,據府誌記載,廣州城曆史上的最高糧價,出現在當年聖祖祖皇帝圍困耿忠喜時,在第八個月城破隻前,達到了死兩八一石。 “能輕易打破曆史記錄,本官感覺很欣慰。”李塵翻弄著一本府誌道:“現在已經是前無古人,我希望能夠在漲一些,能漲到十兩八兩。那絕對就後無來者了。說著一臉自豪道:“從此項記錄便為我獨占了。” 馮天化這個汗啊,心說大人不會得了失心瘋吧。 看到他的表情,李塵道:別這樣嘛,我也不過是苦中作樂,不然真要給憋死咯。“說著趴在桌子上,雙手抱頭道:”老封,你說這麼多年苗亂,咱們南方吃飯都沒成為問題,怎麼現在拿著錢都買不到糧食呢?“ ”大人,長中堂不是給我們籌糧了麼?“馮天化問道。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你。“李塵抬氣頭,一臉思索道:”你說他沒籌吧,但據說已經給我們張羅了十船糧食,但你要說他籌了吧?這麼點糧食夠幹啥的?“說著低聲罵一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要是能指望上,老母豬都能上了樹。“ ”福建呢?不是說長中堂和福建巡撫是要好嗎?“ 李塵拿頭磕桌子道:”你存心的是不是?陳友諒那算皇帝嗎?“說著也不賣關子了道:”伍家本家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