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人在這兩道目光之下難免要心驚肉跳,就算是有些法力修為的修道之人,境界不夠也要心慌意亂,呼吸粗重,但張天師這兩道目光好像刺入了層層疊疊地虛空之中,範東渾若無事的含笑而立。
張天師本是平靜的枯瘦老臉上的皺紋因為心中驚訝不禁如水紋一樣蕩漾了開來,人也已經站了起來,衝範東東行了個道家之禮道:“沒想到道友如此年輕有為,貧道剛才多有得罪了。”
範東笑笑說道:“天師言重了,晚輩年幼,實不敢當。”
張天師哈哈地笑了起來,饒有趣味地打量著範東,如此年輕,如此修為,不禁好奇地問道:“不要稱我天師了,貧道法號洞雲,不知道友是何修為,我也看之不透?”
範東急道:“天師是天下修道人共推,晚輩不敢敢冒犯。”
張天師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艱難地說道:“實不相難,自百年前便沒有天師了!”
範東心中一驚,忙說道:“這怎麼可能?”
張道陵自創鬼道,所創教派稱為正一盟威之道,簡稱正一道,以老子為教主,道為最高信仰,符錄齋醮為手段,以追求長生不死和成仙為最高境界,後張道陵羽化成仙,後人追為祖天師,其後人也被尊為衍天師,後來統稱為天師,以傳至六十餘代,從未聽聞天師斷絕之事。
洞雲幹澀地說道:“天師隻不過是個稱號,實則在我正一教統之中,另有金書玉冊才為我道統傳承之物,隻是百餘年年大道斷絕,再無人以大法力開啟金書玉冊,天師一道……已然斷絕了!”
說著洞雲的臉上也流出兩行殘淚來,正一教傳承至今以有兩千餘年,而今想不到要絕於他手,心中自是百感交集,心痛莫名。
範東也吃驚不小,想不到作為道家祖庭的正一教也麵臨傳承斷絕,道統難繼的問題,忙問道:“那可否告之,需何法力才能開啟金書玉冊?”
洞雲也不答,隻是領著範東來到後院,隻見這裏一座丹爐,似金非金,看上去寶光一片,也不知是何材料所製,爐底以上好的雪花炭正是燒製,範東隻一聞,就聞出了爐中所煉何物,暗暗的搖了搖頭。
洞雲來到這才說道:“我今年一百有七,百餘年前得道體,一直到如今想求金丹大道而不得,眼見大限將至,傳承即將絕於我手,夜不能寐,前幾日我日夜向祖師禱告,突有所覺,感覺契機就在今日,便日夜燒丹以助突破,令弟子嚴加護衛,不想你今日趕到……實乃天數啊!”
範東這才明白為何山門之下會遭受阻攔,想來是為洞雲不受幹擾的煉丹,沒想到卻被自己無意破壞,當下也驚出一身冷汗來,如果兩千餘載的道統傳承因自己而斷絕,這讓範東如何擔當,當下誠惶誠恐地說道:“都是我不好,不知前輩可有補救之法?”
洞雲此時頗為豁達,微微笑道:“你不必自責,這也是天數使然,其實在燒丹過程中我已有預感,此爐丹藥必然燒製不成,想不到果然應驗。”
範東下定決心要彌補自己的過錯,靈覺查探一番說道:“晚輩觀前輩燒丹之法似有不妥,似此等地元丹藥,須得石中火方能燒製,前輩隻以木炭凡火燒就,隻怕終不得其意,如若前輩還有材料,晚輩願代為煉製一爐,以補晚輩的過錯。”
洞雲一聽,臉上的皺紋都抖動起來,驚喜地說:“你懂煉丹之法?不錯!不錯!祖師所遺留典藉中確是說到,萬年靈石火中藏,隻是早以熄滅多時,我又不懂激發之法,才以木炭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