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說到這也氣憤地說:“大家夥白辛苦一年不說,還陪了一筆種苗錢,後來有人去縣上鬧,縣上也隻說是管理技術不行,後來有個農業專家說我們種的品種就是不耐寒,隻能種在溫熱的地方。這麼一折騰這些山就荒掉了,現在連個撿柴火的地方都沒有了。”
範東聽的一陣咋舌,種植物在在別的地方水土不服,這並不奇怪。正所謂桔生淮南則為桔生淮北則為枳,我們早就懂得這個道理,它甚至可以說是常識。常識為什麼還會犯錯?說到底還是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的老問題在作祟。隻想政績、不講規律,沒有充分調查研究就倉促上馬,這不就是官僚主義的典型表現嗎?隻可惜了這鬱鬱的青山,如今化為荒涼一片。
“那最後政府也沒給你們什麼說法嗎?”範東問道。
“什麼說法?鄉裏推縣裏,縣裏推林業局,林業局又找不到人,最後就這樣了唄。”
範東聽了後隻能沉默了,為自己小時候的樂園默哀,大舅看了看,就說:“小東,這也沒啥可看的了,我們回去吧!”
範東想了想,“大舅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在這轉轉。”
大舅聽了也沒說什麼,隻叮囑道:“那你玩一會就回來,晚上還要去你小舅家呢。”
範東點了點頭大舅就轉身往回走,範東出神的盯了會,見大舅走遠了,便縱身從山頭往下跳去,猶如一隻大鳥般地在空中滑行了一段,飄落在地上,這邊的山腳這裏有一條河流,都是上遊水庫中放出的水,夏天表哥常帶著他來這裏洗澡,那水清澈涼爽,水流也不急,是範東中的又一個充滿快樂的地方。
可一到這裏,範東又傻了眼,原先十幾米寬的河流,現在隻剩中間一米來寬的小河溝了,河水又急又濁,兩岸全是刺目的漫漫黃沙,依稀還能看到遠處有些還沒拆走的采沙設備。
看到又一處童年的聖地被破壞的麵目全非,範東也感到一種深深的悲涼,一個本來如世外桃源的童年樂園,這在當時也許是最最平凡不過的。但現在回想起來,那可真是一段“純淨快樂”的生活。重重疊巒的黛山,蔚藍如勿忘我花般的天空,傍晚遠處升騰起人家做飯的嫋嫋白煙,身邊數不勝數的野花碧草,還有啾鳴不止的活潑的鳥兒,這些青山綠水的回憶片斷,已成為範東心中一個永不磨滅的印跡。
可如今這些都沒有了,範東實在想不到,如果以後自己有了孩子,還能過上像自己小時候這樣的純淨快樂的生活嗎?範東沿著這鬆軟的河床慢慢地走著,想著大舅一家的窘迫境遇,這荒涼的山,混濁的水,腦子裏隱隱閃過一個想法,自己為什麼把它重新打造成一個世外桃源般的人間仙境呢,這樣不僅解決了大舅一家的工作問題,還留住了兒時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