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戴磊說道,“這也是不可能的。在我們進入房子的時候,項珺純已經被分屍了。”“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清凝說道,“在你們進入房子的時候,項珺純還活著,凶手和你們一起進入房子,在你們進入房子到你們找到項珺純的屍體的那段時間中,凶手殺害了項珺純,並把她分屍?”“不可能!”戴磊稍微提高了聲音說道,“從我們進入房子,到我們來到大廳發現屍體,隻是十秒左右的時間。十秒,能殺死一個人,再把它分屍,最後還把屍體一塊一塊地掛起來?”“這樣的話,”清凝吞了口口水,“這個密室就不屬於第一類了。因為第一類‘密室外殺人’殺人,就隻有這六點。也就是說,這宗密室殺人案,不屬於‘密室外殺人’一類。”大家很有默契地稍微休息了一下,或喝了一口水,或扭動一下脖子,然後再一起向清凝望去。清凝清了清嗓子,說道:“接下來要說的是‘軒弦的密室講義’的第二類:‘房外製造密室’。這一類比較簡單,隻包含了兩點。第一點是:先在房外鎖門,再利用魚絲、磁鐵、動物、房間構造等工具把鑰匙放回房間。第二點是:先離開房間,再利用慣性、彈性或某些裝置等,讓門從內上鎖。”“顯然,”思炫說道,“我們現在遇到的情況,並不屬於這兩種情況。”“也就是說,”雅姬接著思炫的話說道,“這宗密室案件,並不屬於‘房外製造密室’這一類,因為密室不是由凶手製造的,而是本來就存在於那裏的。”清凝點了點頭,說道:“我覺得我們現在分析的密室,有可能屬於第三類。”“第三類是什麼?”戴磊急不可耐地問道。“第三類是:‘密室不存在’。這也是我們平常說的‘心理密室’。”清凝話音剛落,思炫“哦”的一聲,無神的兩眼露出異樣的光芒。他似乎對“心理密室”很感興趣。“這一類的情況比較多,總共有十一點,我就逐一說吧。第一點:房間有密道。”這一點已幾乎不用分析了,因為戴磊剛才已經說過,他們已經徹底搜查過那座房子了,房子裏是絕對不可能存在密道的。大家都明白這點,因此都沒說些什麼,隻是交換了一下眼神,便向清凝望去。清凝輕輕點了點頭,接著說:“第二點:房間的某部分可以拆卸和安裝。凶手拆卸了那一部分,進入房子,殺人,然後離開房子,再把那部分安裝上去。其實這一點和第一點是類似的。”“因此也不可能是這種情況。”雅姬補充道。“第三點:確認密室存在的目擊者證詞不實。”“如果是屬於這種情況,那麼,”思炫說到這裏,向戴磊望了一眼,“也就是說,當時所有人都在說謊。”戴磊笑了笑:“那顯然也是不可能的。”清凝接著說:“第四點:凶手在確認密室存在的目擊者看不到的情況下進出密室。這一類密室的存在,是由目擊者確定的,也就是說,密室根本不是上鎖的房間,可能隻是目擊者確定在某段時間內沒人進入過某房間,而把這房間確認為密室,這顯然跟我們現在遇到的情況是不同的,因此也可以排除。”戴磊點了點頭:“你接著說吧。”“嗯。”清凝說到這裏,神色已有點凝重了,因為如果所有情況都說完,但仍然無法破解這個密室的話,那這就真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永遠無法解開的密室了。她籲了口氣,接著又說:“第五點:行凶的真正時間比推測的更早,凶手在目擊者確認密室存在前已經行凶並離開。”“那又是什麼意思?”戴磊問道。雅姬為他解釋:“這類密室跟第四點一樣,並非由於上鎖而成為密室,而是由目擊者來確認它的存在。也就是說,在目擊者確認密室的存在前,凶手已經殺了人,並離開了。這當然跟我們現在的案件是不同的。”清凝接著說道:“第六點:門沒有上鎖,但使人產生錯覺,認為房間是上鎖的。例如:凶手故意把眾人拉到一個沒有上鎖的房間前,卻讓大家產生錯覺,以為那房間是上鎖的,凶手提出撞門,接著大家合力把門‘撞開’,看到凶案現場,於是就以為那是一個密室。”戴磊笑了笑:“這一點我們也不需要討論了。十二把鎖,可是實實在在地鎖在那裏的呀。”清凝點了點頭,又說:“第七點:凶手在密室形成前已經進入密室。”“這個也不用討論了。”戴磊說道,“我剛才已經說過,在把項珺純囚禁到房子裏之前,房子裏是絕對沒有任何人的。”“即使當時房子裏真的有人,可是他(她)殺人以後還是無法逃離。”思炫說道。戴磊卻固執地反駁了思炫的話:“不,本來就不可能有人,根本沒有後來的逃離一說。”清凝呼了口氣,說道:“第八點:凶手沒有離開密室,等別人破門後才離開。”戴磊苦笑了一下,慢慢地說:“那當然也是不可能的啦。凶手根本沒有方法進入,還談什麼離開?”“是的,”雅姬補充,“從另一方麵說,在大門打開後,除了地主帶進去的搜查隊外,沒有其他人從房子裏走出來,他們當時也立即搜查了房子,沒有發現任何人,所以‘凶手沒有離開密室,等別人破門後才離開’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清凝,你接著往下說吧。”“好的。”清凝點了點頭,“第九點:相互掉換兩把不同的鑰匙或鎖而形成密室。”戴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我不明白。”清凝解釋道:“我列舉一種常見的情況吧:有一個房間,門上鎖了,當大家破門而入的時候,發現能把門鎖上的鑰匙--那鑰匙一般是唯一的--就放在房間裏,這時候某個人去拿起鑰匙,走到房門前一試,那果然是這個房間的鑰匙。於是那個房間就成了密室了,因為唯一的鑰匙在房間裏,誰也不能在房外把門上鎖,但門卻偏偏上鎖了。”戴磊聽得入了神,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麼會這樣?”思炫接著清凝的話說:“那是因為,放在房間裏的鑰匙是假的。凶手把假的鑰匙放在房間裏,用真的鑰匙把門上鎖,大家破門而入後,凶手首先走上前去,把假鑰匙拿起來,並趁大家不留意,收起假鑰匙,再把真鑰匙拿出來,所以他手上的鑰匙,自然就能把房門打開、上鎖。就是所謂的‘相互掉換兩把不同的鑰匙或鎖而形成密室。’”戴磊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可是這也跟我們現在的密室無關呀……”他話音沒落,雅姬打斷了他的話:“不,或許有這樣一種可能:地主手上的鑰匙被人換掉了,那十一個保管著鑰匙的人聯合起來,把自己各自的鑰匙拿出來,加上地主的鑰匙,把房子的大門打開,把項珺純殺掉,分屍,然後再把房子的門上鎖,最後把地主的鑰匙神不知鬼不覺地還給地主……”“對耶,”清凝歡呼起來,“這樣就可以解釋密室一案了。”沒想到戴磊卻搖了搖頭,說道:“那也是不可能的。”“為什麼?”清凝問道。戴磊頓了頓,才緩緩地說道:“因為保管鑰匙的那十一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家父。”“啊?”清凝輕呼一聲。思炫和雅姬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戴磊接著說:“家父去世後,鑰匙就由我來保管。我保管了那鑰匙五年之久,其間一直把鑰匙掛在脖子上,連洗澡、睡覺也不脫下來。缺少了我脖子上的鑰匙,他們是絕對無法把房子的門打開的。”清凝仍然不死心:“會不會是你父親保管鑰匙的時候,鑰匙就已經被掉換了?”“也不可能。我把我的鑰匙交給地主後,我親眼看著他用我的鑰匙把鎖打開。另外,項珺純也不可能是在五年前就已經被殺了,因為她一直有出來取食物和日用品,而看守的人也偶爾會看到她在窗邊出現。”清凝望了望雅姬,又望了望思炫,見兩人都沒有異議,接著說:“第十點:利用兩間不同的房間形成密室,其中一個房間是真正的密室。例如:眾人遠距離看到凶手在一個房間裏,於是跑過去,發現那房間是上鎖的,破門以後,發現凶手不在裏麵,所以那房間就是密室了。事實上,凶手利用了鏡子、反光的物體或光線偏差等,使眾人第一次看到的房間和第二次看到的房間是不同的,第二次看到的房間才是真正的密室。”戴磊點了點頭:“那也跟我們的密室沒有關係。那房子隻有一座。”清凝歎了口氣:“那我隻好說第三類的最後一點了:破門入內時再把鑰匙放進室內。”雅姬說道:“這一點跟第九點類似,大家破門以後,凶手趁大家不注意,把鑰匙放在房間裏。這同樣跟我們現在遇到的密室沒有關係。”“如此一來,”清凝有點失望地說,“我們密室也不屬於‘密室不存在’這一類了。唉,這密室還真棘手呀。”戴磊卻一臉期待地說道:“不是還有第四類嗎?”“唉,那第四類……”清凝話沒說完,思炫忽然說道,“我突然想到,我們在分析第一類,即‘密室外殺人’的時候,漏掉了一種情況。”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又思索了好幾秒,才平靜地說道:“唔,我想我已經解開這一個出現於半個世紀前的密室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