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飛跟著出來,畢記本說,你趕緊趕羊回去,我得看看張菊花家的牆砌啥樣了。
張菊花那邊的羊圈砌出了麻煩。請來的瓦匠師傅,想把原來的洞口補上,可是洞口周圍的磚頭也鬆動了。越扒洞口越大,跟張菊花講價錢就不好講了。張菊花罵完畢記本就開始跟這幫工人對罵開了。說好了多大的洞,誰想到洞口變大了,張菊花還按照原來的大小給錢,這麼著一整,工人也來氣了,幹活就不細心了。把洞口堵上就要工錢,張菊花不給,檢查牆的質量,用手一推,洞口倒了,這回還連帶著把整麵牆帶倒了。也就是說,砌了半天的牆,把羊舍後麵整麵牆都給砌倒了。
羊舍沒了,二十七隻綿羊放哪?畢記本去找張菊花,張菊花關上房門不出來。牆倒了,把一個工人的腳砸壞了,張菊花還要包賠醫藥費。畢記本沒有辦法,對龔麗麗說,把綿羊圈咱後院吧。明天找人好好砌牆。
半夜,許小飛被這群綿羊吵得睡不下去了。起來,衝那群綿羊喊,鬧什麼鬧?還叫人睡覺不?畢記本說,綿羊餓了一天了,咱得找點草料。許小飛說,黑天半夜的上哪找草料去。畢記本說,咱倆先去附近老百姓家扛幾捆玉米秸去,先叫綿羊墊吧墊吧。要不這群綿羊把你那沙袋都啃壞了。許小飛說,我那沙袋掛著呢,綿羊夠不著。
鄉村的農家在院子外麵戳上收割的莊稼秸稈,畢記本拉著許小飛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大垛。畢記本說,挑濕乎的扛,秸稈的水分足。畢記本扛起來兩捆就跑,許小飛說,所長,你跑啥?畢記本說,咱這是偷著拿,不跑挨土坷垃。
許小飛呼哧帶喘地進了派出所後院,才發現自己的沙袋真的被綿羊給撕扯破了。許小飛急了,喊,啥羊啊這是?蹦這麼高。我非打死你們。許小飛抬腿去踢羊,按住一隻揍了起來。許小飛驚動了睡覺的龔麗麗。龔麗麗披著衣服起來,開門問:小飛,幹啥呢?手電筒光線一照,龔麗麗媽呀一聲,喊:你幹什麼啊?羊都被你打出血了。
許小飛就著手電光一照,發現自己的雙手全是鮮血。當時就嚇傻了,自己也沒真使勁啊,咋就打成這樣啊。畢記本心虛,一直沒說話,看見許小飛身上的鮮血,也驚呆了。過來查看,“噗哧”一下笑了,說,許小飛你個混蛋,把綿羊打早產了。
把院子裏的燈打著了,龔麗麗也笑了,原來是一隻母羊要生羊羔。許小飛驚魂未定,說,趕緊給我倒點水,我洗洗啊。畢記本說,還洗啥啊,就手你就給母羊接生吧你。許小飛說,我哪會接生啊?這全是血。畢記本說,羊羔子快憋死了,趕緊下手掏。羊命關天,你得負責到底。
許小飛忙活了半宿,天亮的時候母羊順利產下了倆羊羔。
白天的派出所很熱鬧。電視台的記者來補鏡頭,主要是拍攝那群綿羊。許小飛抱著羊羔接受了采訪,當天中午,市電視台“百姓時空”欄目就播了新聞。不過,郝越來鄉長的講話占去了大部分時間。許小飛最後那段,掐去了沒播。
畢記本召集全所的民警都看了。都誇郝鄉長的口才好,許小飛在旁邊說風涼話。許小飛說當官的都那德性,說嘴叭叭的,尿炕嘩嘩的。綿羊找回來了他跑去買好,找不著呢?不知道跑哪去躲心靜去了。
畢記本說,小飛,你咋這麼消極落後呢?總得有人幹事,有人說吧。你,我,拙嘴笨腮的,人郝鄉長總結一下有啥毛病咋的。
許小飛轉身出去了,不再跟畢記本理論。
龔麗麗想緩和一下氣氛,說畢所長,小飛也沒啥壞心。畢記本說,你不用替他講情,他是平時學習不夠,不會跟同誌搞好關係,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那夥的,覺悟不行。還有,你們倆交的檢查不合格,許小飛又抄你的,除了名字換了,其他的都沒動,重寫。
畢記本去了一趟張菊花的家,牆還倒著呢。羊在派出所的後院,羊羔在辦公室裏,影響派出所辦公。應該及早幫助張菊花砌好牆,早日把這群綿羊趕回來。
張菊花說啥也不砌牆了,不理畢記本。畢記本說,你不能把派出所當你的羊圈,這麼著四六不上線可不行。張菊花撲棱棱坐起來,說,鄉政府給蓋的羊舍,作價那麼高,砌的是啥牆啊?放個屁都能嘣倒了。
畢記本說,那你說咋著?我幫你找羊,你情不搭禮不謝,都成,你把那群綿羊整回來,牆的事情你找鄉裏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