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酒的是那個叫小孫的婦女主任。開始畢所長和許小飛沒留意,沒想到小孫的酒量很大,而且每敬一杯酒還有一套嗑,俏皮幽默,葷素搭配得很有意思,弄得畢所長幾次都咧開大嘴岔子笑了起來。不大一會兒,許小飛就架不住勁了,提出要喝啤的。小孫倒也爽快,說,那也好,要喝啤的咱都喝啤的,我帶頭,把杯中酒清底,然後來啤的。說著就率先幹了,許小飛擰著鼻子也幹了,畢所長沒幹。村書記就揭發檢舉,非要罰畢所長。畢所長說,這不怪我,我沒答應喝啤的,是小孫一廂情願。村書記哈哈笑,說敢情是我們小孫自做多情了。趕緊的小孫,陪老畢大哥再單拉一杯。喝到現在,村書記已經把畢所長改成了畢大哥了。小孫小臉紅撲撲地說,拉一杯幹嗎,咱就多加深一下感情,多拉兩個。說著自己倒了白酒,站起來,連聳動的胸脯和酒杯就一起遞了過來。畢所長站起來,聲明一下自己拉可是拉,喝酒不能摻和,一會兒不改啤的。小孫就左右開弓陪著喝,直到把一桌子酒席喝涼了又重熱一遍。
倆人回安排好的屋裏睡覺時,都高了。畢所長問許小飛,咱跑這幹啥來了?許小飛說,幹啥,老畢大哥,喝酒唄。
第二天早上的夥食安排得更和兩個人的胃口。小米粥饅頭,外加煮雞蛋,八個小鹹菜。吃完飯,該幹正事了。村書記就過來了,說要不要把德力給捆過來?畢所長問,誰是德力?村書記說,打主任那小子唄,那是個刁民。畢所長說,先別,把郝主任叫來吧,我們先核實一下情況再說。
郝大炮不大一會兒就過來了。麵容很憔悴,不過畢所長知道那是陪領導打麻將熬夜熬的。郝大炮進門就挨個握手,連說辛苦你們了,招待不周的話。整的畢所長挺不好意思,許小飛還給郝大炮點了顆煙。詢問在融洽的氣氛中開始。
據郝大炮講,德力是本村李財的兒子,平日在鄉裏就不怎麼著調,經常帶村民跟村委會做對。這次行凶,他是蓄謀已久的。那把行凶的鐮刀就是最好的證據。郝大炮說,當時,他正站在村民的白菜地邊上視察白菜的生長情況。因為,縣裏要搞“白菜節”,他這幾天都在籌備這事。正當他走到德力家的白菜地邊上時,耳朵邊上一陣呼嘯的風聲響起來,一把明光閃閃的鐮刀照著自己就飛過來。還聽見德力喊:牲畜,看刀!說是遲那是快,那鐮刀頭正中我的胸口。幸虧是鐮刀頭,要是那鐮刀轉過身來,我那命可就保不住了。我死了倒不要緊,那村裏的大事小事可咋整啊。
畢所長說,郝主任你先別太傷心,我們一定要嚴懲凶手。不過,我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還有些細節要核實。村書記遞過來一支煙說,問吧,我們配合。像李德力這樣的敗類,你們早該鏟除掉了。許小飛說,當時,他衝你扔鐮刀頭的時候,有沒有其他人在場?郝大炮說,哪有人啊?那天剛蒙蒙亮,還有薄霧,沒人。畢所長就問村書記,郝主任去視察白菜地,你怎麼沒去?村書記尷尬地笑了,說,我得向畢大哥檢討。畢所長忙打住他的話頭說,向我檢討什麼啊?村書記說,我家早搬進城了,我沒在荒土梁子住。不瞞你們說,我馬上就調城裏去了,這的事主要由郝主任負責。平時,我也就是來點個卯。許小飛羨慕地說,二哥挺有道啊。二哥的稱呼是昨晚喝酒時排的。村書記連連謙虛,哪裏哪裏,咱鄉裏像我這樣城市農村兩頭跑的幹部不在少數。郝主任城裏也有房子呢,隻是租出去了沒去住呢。郝大炮就忙說,等老的時候再說吧。
畢所長說,那把德什麼力給找來吧,我們問問他。村書記說,還找啥啊,民兵早就把他看在小黑屋裏了。你看說著話,又到中午了,這一天點還真不經混。咱先吃飯,人家小孫還要陪你們再拉幾杯呢。畢所長說,別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辦完事還得回去呢。派出所還有一大攤子事等著我們。許小飛也說,是啊,我們得回去了,還有大部隊在派出所駐紮著呢。郝大炮說,再忙也不在那一時,簡單吃口飯,吃完飯我們誰也不留你們了,把德力那龜孫子帶走。畢所長問,郝書記,聽說這事是前些天發生的,咋報案那麼晚啊?村書記搶話說,咳,你是不知道啊,我們這個主任啊,愛民如子啊。事情發生後,他蔫不聲就想拉倒。我這不是從城裏回來了嗎,我一聽這事,性質太嚴重了。危害政府幹部,情節又這麼嚴重,造成的後果又那麼惡劣,我是非報案不可。咱不是想讓他德力掏錢,咱得用事實告訴他,中國是講法律的國家。誰胡作非為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