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斯看著他的那張臉,在這個男人都去瘋狂追求力量了的森林,像窟羅這樣肯為女子犧牲的人並不多見,母親當年一定是非常的愛他,在牢獄之中始終不提他的半句話,就是為了保護他,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才讓他們維護彼此到了這樣的地步。隱匿了一切,但是那份愛不可能消去,當時他們身邊的人應該都是萬分羨慕的吧,然而時代阻隔了一切,他們身不由己,甚至必須為了那個時代付出所有的未來與命運,終究隻是一份可悲可歎的愛情。
窟羅輕聲道:“我不想讓你難過,但是你必須了解,當年一些小王朝之王的頭顱,就是被薩蒂卡?澤斯親手割下的。”
艾莉斯握著他的衣領一陣尖叫,嘴角潺潺流血,薩蒂卡的形象完全被震碎,記憶中散落的碎片割傷了她的心髒,血液滴落心湖,每一個漣漪都排山倒海般摧毀著他為她營造的那個世界、那個形象……他做過很多身不由己的事吧,但是唯獨那一些卻完全都是他的自願,他將一切都遺忘了嗎?不可能忘得了吧,他在自己麵前掩飾了多少東西?事到如今,該拿什麼去信任他,妄圖找出一個理由,哪怕隻是一個借口都好,但是,找不到,懷疑著所有的一切。他接近自己是為了什麼,他對自己說的所有的話都是發自真心的嗎,沒有任何的演戲嗎?
不可靠啊,不可信啊……
“隻要抓住了梅琳達公主,塔齊索的戰爭也就徹底結束了,塔齊索家也就結束了。”
不管這些話在耳邊縈繞幾千幾萬遍都覺得那麼振聾發聵,她突然甩開手轉身就要走,激動得幾乎到了歇斯底裏的地步:“我要去找薩蒂卡,我要他給我一個解釋,一個理由,哪怕……哪怕隻是一個借口都好,我相信他,我相信他!”
窟羅伸手死死將他扣在懷中,“艾莉斯,我真想得到你的這份信任啊,真是讓我嫉妒。然而,如果他是一個會對你說謊的人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將你交到他的手上,他要是真心對你不會對你撒這樣的謊,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艾莉斯死命想要扒開他的手,指甲都劃破了他的手背,血液順著指尖滴落,她大叫著:“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見他!”
窟羅大聲喝止:“夠了,你覺得他才是值得你信任的人嗎?他做的那些事其實你相信的,否則怎麼可能這麼激動這麼無法抑製情緒!”
艾莉斯冷笑道:“窟羅,你有什麼資格可以說他,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指責他?媽媽我們呆在牢獄那麼多年,你去救過我們嗎,你連想都沒有想過吧?此刻站出來就要我平心靜氣的接受你的一切嗎?那段時間陪在我身邊的人就是薩蒂卡,所以——我想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不可以嗎?”
窟羅:“你想給誰解釋的機會我並不幹涉,但是你絕對不能再回到他的身邊去,我知道對於父親你覺得可有可無,什麼都沒有關係,因為我從未參與過你的成長,現在冒出來說這些隻會讓你覺得好笑。艾莉斯,不是你選擇我,而是我選擇了你,也許沒有我你的生活不會改變,但是沒有你我就失去一切了。”
艾莉斯心中自然震撼,一個男人肯這麼低聲下氣說話,他在自己麵前可以不顧了任何尊嚴與身份,能真切的感受到他非常的在乎。然而有烈火部隊等等忠誠部下的他怎麼會說出會失去一切的話,難道對他來說那些還比不過她重要?簡直就是單純的愚蠢啊。
窟羅慢慢鬆開了她,低頭看著她眼睛道:“艾莉斯,不管要我做什麼,隻要可以得到你的信任,刀山火海我無所謂,你是我的女兒,在我的心裏絕對是第一位的。你問我為什麼不去救你還有梅琳達,我確實無法去啊。”
他的語氣十分的寂寥,月夜下的寂寞與憂鬱自然不會像個女人一樣的說出來,但是,對於心中那份醇厚的愛,他會有屬於自己的表達方式。
他站退了幾步,扯下了身上的大袍。
艾莉斯震驚:“你這是要做什麼?”
窟羅輕輕一笑,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笑,他接著剛才的話:“我不想讓你對我有半點誤解,那都會讓我不安,我一定要告訴你一切,包括我不能去救你們的原因。”
隨著窟羅解下紐扣脫去最後一件上衣,艾莉斯的眼睛睜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程度,猶如被晴天霹靂擊中一樣,頭腦立刻混沌混亂不清。
模糊的視線裏,卻再也模糊不了窟羅身上橫亙著的那個巨大無比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