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不該瀟灑(1)(2 / 3)

胡小琴催他,你是怕趙天江?還是沒有看見狗到我菜地,你總該實打實說出來。

趙老二說,他家就不該養狗,現在新社會,沒土匪,沒強盜,養狗幹啥呢?

這話說得倒不全在理,現在大家都有些錢了,偷盜搶劫事遍地都是,養條狗可以防一防,有啥不好的。就是無賊無匪,養狗也可多些生氣。村院的人都清楚,趙天江家,失過兩次盜,賊子進屋,翻箱倒櫃,偷走錢不算,還打了妖貨女人幾拳。這女人死命地呼喊,院子裏的人沒聽見似的,不見一個人出來吼兩聲壯膽的話,賊子知道行情,所以連偷兩次,使趙天江怕了,便喂了一隻狗守門,以後果然多了不少安全。有了狗,利有弊也有,這是一隻公狗,長得肥膘滿壯,雄壯如狼,精力過盛,就常常四處尋歡作樂,性情來了,抽空兒就出去瀟灑,與張家的母狗調了情,又去與李家的母狗溫存,終日風流得沒了收斂。有時,耐不住寂寞的母狗尋上門來,與這公狗癲癲狂狂,院前院後騷情,往往就幹到白菜地去了,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今天,趙老二看見了,含含糊糊猶豫著,真讓胡小琴有些不高興。

胡小琴板著臉說,趙老二,你怕有錢的人是不是?

趙老二說,今天,天氣很暖和,公狗見了母狗,就要幹這些事。

大家都笑趙老二,說他真是煩人,把事情往一邊扯幹啥,看見了就是看見了,沒看見就是沒看見,說了天也不會塌下來。

胡小琴說,趙老二,今天這事你要是怕趙天江就不說,我也不勉強你,反正以後你還要靠人家發家致富,我們窮人也沒能力幫你。

趙老二衣服是披著的,兩隻黑手交叉抱在胸前,裏麵的衣裳很破舊,扣子也不全,下半截敞著,看得清裏麵的褲腰是麻繩係著的。腳上穿的那雙鞋子,是趙天江給他的,看得出來,這鞋質地還是很好,穿過兩年了,皮子尚未大麵積斷裂,隻是被他寬大的腳片,把鞋的形狀穿變了。還有那條褲子,也是趙天江給他的,在坡地幹活,抑或上山砍柴,都穿著它,已經糊得很有點不雅觀了。就這副又窮困又邋遢的形象,要說幫他,趙天江不行,胡小琴也不行,靠他自己才可以。但是,他很有些懶身,做什麼事情,都要老婆催著他幹。趙天江承包了魚塘,又辦了養雞場,需要人守護。就請了他,夜晚在池塘邊坐坐,不要人偷走魚就是了。到時,他日子實在熬不過去了,就給他幾十塊錢,送他幾樣穿過的衣服,也給他幾條死魚,或給幾個有裂口的雞蛋。誰知有個晚上,他倒在塘岸上熟睡了,偷魚人用網打撈了很多魚,使趙天江很生氣,在院子裏將他罵得兒子似的。過後,胡小琴對他說,你趙老二也是堂堂五尺漢子,還受他趙天江的氣,劃得來嗎?現在是新社會,趙天江不是地主老財,你也不是長工,都是公民,平起平坐,他憑啥這樣對待你?他無非就是有點錢,誰給他權利這樣來罵你?胡小琴這些話,使趙老二萌動了不少自尊,以後,再不為趙天江家幹事了。長泱泱的日子,他沒有多少事幹,見哪兒有爭嘴吵架的事,就過去看熱鬧。此時,胡小琴把幾蔸白菜扔在場子裏,在他看來,不是豬踏的,就是狗踩的。他今日上午睡了一覺,披著衣服去菜園走了一趟,回來就聽到胡小琴罵人,就馬上來了。不管是豬是狗糟蹋的,他都沒有看見,逼他說,他也不好說,隻是把交叉的雙手鬆開,揚起右胳膊,在脖頸下麵搔癢癢,顯然是不好說。胡小琴又催一次,他說,我不怕他趙天江的,也不想他幾件爛衣服。話到這兒,又不果斷了,真讓人看得焦急。

肖四柱見趙老二這樣,也有些不耐煩了,說,趙天江對你有恩是不是?還記著身上的衣裳和爛皮鞋?你也不想想,五尺漢子,人家把你當兒子罵了,還這樣對待人家,真讓人想不明白。也沒讓你冤枉他,有啥不好說的?

吳家大嬸說,是他家的狗去了,就說出來,他再有錢,也不敢拔了你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