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嬸說,就打算那天是狗,可是一些人還是看出來了,說她和村長有那事。你放心,我是嬸娘,不會讓別人貶作我侄媳婦。
婆婆說,這我知道,自己嬸娘,胳膊肘子肯定向裏拐。外麵都罵她啥了?
周大嬸說,罵她腰扭得很,罵她穿那件紫花衣裳像婊子,罵她妖裏妖氣,罵她……楊翠玉聽到這裏,一腔怒火再也憋不住了,一下衝進屋,指著周大嬸說,我想穿啥就穿啥,你不要當麵是人背後是鬼,我現在總算看透你了!
周大嬸說,侄媳婦,你不會懷疑我背後說你吧?
楊翠玉說,說沒說你自己明白!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
周豐大概聽到吵鬧聲,從外麵氣呼呼進來,婆婆看著兒子喪著臉,立馬站出來打圓場,對楊翠玉說,媳婦,你嬸子可是個好人,正在說你好話呢。
楊翠玉說,說沒說好話我清楚,紫花衣裳我偏要穿,這一件我嫌少了,明天再去買一件!周豐指著楊翠玉說,嬸子沒說錯,你就不該穿這件衣服,別人罵你我都聽到了。
楊翠玉氣得不行,衝著周豐說,我就要穿!我就要穿!然後走出門,一腳將衣盆踢到院場裏,咕咕嚕嚕滾了一個圓圈。然後回到屋裏,倒在床上痛哭起來。
周大嬸對周豐說,你那媳婦不知好歹,外麵說得多難聽,見她穿那紫花衣裳,都罵她婊子,讓我這個當嬸娘的臉上難堪;現在你可看到了,她敢衝你發火,這就有點過分了。
這長時間,周豐心裏一直窩著火,現在聽周大嬸一說,有如火上澆油,立馬跑出去,追到家裏,將楊翠玉按在床上,重重地打了幾拳,接著就三下五去二,把那件紫花衣裳撕成了碎塊,邊撕邊罵,你是個不要臉的婆娘,你不賣風騷,胡黑皮能上門嫖你嗎?
婆婆趕過來,一下摟住兒子的腰,不讓他打媳婦。婆婆把門關上說,你媳婦是個啥人,你自己不清楚?村長不就是到屋裏來坐坐嘛,啥醜事都沒幹,就被你媳婦把他嚇走了,這樣的老婆還有啥說的?婆婆一看,周大嬸站在門邊,馬上改口說,那天是一隻狗進屋了……周豐看著撕碎的衣服,自然有些過意不去,便對楊翠玉說,這衣服穿著人家罵呢,難道你就聽不見?你不怕羞我怕羞,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都在罵你,我這臉往哪兒放?
楊翠玉看著撕碎的衣服,顧不得婆婆在場,對周豐發怒說,我穿我的衣服,又壞了誰家好事?你把衣服撕了難道我就不穿了?以後專門買紫花衣裳穿,他們想咋罵隨他們!
周豐說,你莫想我再給你一分錢。你隻要敢穿,我就敢撕!
楊翠玉怒目看他,邊哭邊說,我有手有腿,以後不會要你的錢,別的我不會幹,難道上山采野苧麻我也不會了?我自己賺錢,想買啥就買啥,看誰把她怎麼樣!
後來,楊翠玉真的就去采麻了。她知道,周大嬸經常采麻,每次都去後山。她也往後山去。那天,剛走到石場,見胡黑皮在崖壁上拗石頭,精著上身,汗流浹背,太陽把臉曬得又黑又瘦。她突然生出一些同情心,是自己把村長害了,讓他從官位上下來,成了老百姓,天天頂著烈日受累。這時,胡黑皮也看到她了,腳下猛地一虛,從上麵滑下來,腿上被岩石擦得鮮血淋淋。她嚇了一跳,連忙跑上去,急得要撕自己的內衣褂兒,替胡黑皮包紮傷口。
胡黑皮有些感動,攔住她說,沒事沒事,隻是擦破一點皮。
她看了看傷口,便側過身子,還是把自己的內衣褂兒撕了,給胡黑皮把傷包上,然後很羞澀地說,村長,我對不起你。
胡黑皮心裏一熱,說,咋說這話呢,這長時間我也很愧,讓你在村上難做人。
楊翠玉說,你不了解我這個人,我不喜歡男人在我麵前耍那些事。
胡黑皮說,哎,我知道了,不管我啥下場,都怪不著你。通過這次打擊,我再不會做那種蠢事了,這次真的對不起你,我有罪。
楊翠玉更加愧疚,望著他說,我去山上采麻,你該回家休息了。
胡黑皮說,你去石場上麵看看,那裏有不少野苧麻。剛才我看到周大嬸也上去了,她經常在上邊采麻。周大嬸是你嬸娘,愛說閑話,你和她多說點話,加深點感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