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宜接到周嫣的帖子,稟了錦陽長公主,第二天一大早便往修武侯府來了。
周嫣在大門處接了她,兩人安步當車,往權老夫人住的院子去,李靜宜打量著侯府的布置,讚歎道,“還是你會收拾,我記得以前侯府可不是這般光景的。”
能叫修武侯府恢複成二等侯府該有的模樣,周嫣付出的心力可不是幾句話能說完的,“你不看看我是誰,我想做的事,有什麼做不到的?”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個性子了,”李靜宜抿嘴一笑,“還有周姐姐她們,一個個都是不服輸的,不像我,”
周嫣瞥了李靜宜一眼,“要不怎麼說缺什麼好什麼呢?你喜歡我們姐妹這種風風火火的性子,我還喜歡你這種安靜文雅的呢,”
“是木訥無趣吧?”此時回想一下,李靜宜都有些想不明白彼時的自己是中了什麼邪,認為安靜文雅與世無爭,才是世家貴女的風範,一定要將自己修煉成那個樣子才肯罷休。
李靜宜她們到權老夫人的院子時,郭嬤嬤已經候在大門處了,她看到李靜宜跟周嫣,有些無奈的一福,“奴婢見過縣主,縣主恕罪,我家老夫人今兒早起來有些冒了風,不太舒服,”
所以沒有到大門處迎接李靜宜。
“無妨的,”周嫣這個婆婆因少年守寡,脾氣難免有些孤拐,但也因她苦守侯府將尚在繈褓中的蘇樹言撫養成人,因此很得大家的敬重,加之還是周嫣的婆母,李靜宜也不會真的跟她計較不敬之罪。
權老夫人對李靜宜卻是連基本的麵子情都不想做的,一是她自恃是周嫣的婆母,且對丈夫生前給兒子訂的娃娃親並不滿意,連帶著對周嫣領來的客人也沒有什麼熱忱,二來麼,則是她對李靜宜和離歸家之舉很是看不上,覺得她失了婦德,因此周嫣請了李靜宜進到正堂落座,權老夫人才扶著丫鬟緩緩的從內室出來。
“嗯,來了,”權老夫人看到周嫣跟李靜宜,淡淡的打了個招呼,徑直在上首坐了,“我今兒有些不舒服,若不是縣主要來,原是不打算起身的。”
雖然幾年的相處周嫣對自己這個糊塗婆婆的性子一清二楚,但還是被她的無禮跟倨傲氣著了,早上她過來給權老夫人請安的時候,她還是好好兒的,一口氣吃了三個包子,但在李靜宜麵前,她卻不得不替權老夫人挽回麵子,“縣主見諒,母親這陣子身子不太好,這天兒又是越來越冷,難免有些撐不住……”
李靜宜含笑點頭,“原來如此,也是,我在長公主府都聽說你們修武侯府的門檻都被人踩低了三寸,老夫人有春秋了,撐不住也是常事,倒是你,身為晚輩,該擋的該接的自己要有數才成,且不可叫老夫人如此勞累,不然傳出什麼來,說你不孝也就算了,外頭不知道的,再傳說蘇侯無能,叫女眷插手朝事,就不好了。”
這丫頭,果然是變了,周嫣被李靜宜“義正詞嚴”的教訓逗的心裏發笑,麵上卻做出誠惶誠恐的模樣,起身稱是,上首的權老夫人卻聽不下去了,什麼時候這修武侯府輪著李靜宜說話了?
“我見什麼人跟樹言有什麼關係?還插手朝事,縣主的帽子扣的倒挺大的,打量我們是那等無知婦人不成?”
李靜宜也不生氣,笑道,“這天家無私事,皇上下旨選秀為的是子嗣,就更是重中之重了,不然也怎麼會特意命蘇侯做花鳥使?可見皇上跟娘娘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她親昵的拉了周嫣的手道,“我也是跟嫣姐姐打小兒就要好,才多嘴說上一句,這文件事辦好的固然是功一件,但就因為這樣,朝廷上下都看著呢,若是有個什麼疏失,豈不是授人以柄了?”
“縣主說的是,如今隻一個京畿,名字報到禮部的就足有一百六十人,偏隻選二十名秀女,僧多粥少,這美與賢哪裏來的硬標準?我家侯爺幾乎是愁白了頭發,”
周嫣看了一眼冷著臉端坐的權老夫人,她這位婆婆是來者不拒,誰的禮都不放過,隻要幾句話一哄,就要拍胸脯保證那家的女兒一定入選,周嫣在一旁攔都攔不住,有時候她真的擔心等到名單公布那一天,會不會有人家打上門來?!
李靜宜陪著她歎了口氣,安慰道,“我聽說侯爺原是在兵器局?他一向管著武事,也是臨時被皇上抓來領了這個差使,若真是不合聖意,大不了重回兵器便是了,修武侯府是二等侯爵,難不成還指望著當差這點兒子俸祿銀子?”
這叫什麼話?權老夫人還指望著兒子將這件事辦漂亮了,可以順勢從工部兵器局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出來呢,她輕咳一聲,“我家樹言定會給皇上選幾位德才兼備的姑娘出來,就不勞縣主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