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白茫茫一片雪,屋內碳火燒的正旺,路語溪躺在床上,卻從心底感覺到透骨的涼意。
路語溪,本是風平國丞相的獨女,後嫁給如今的皇上風玄謹,一路扶持他走上帝位,而如今,那個男人卻要滅了她的整個家族。
“姐姐何必如此,去了也不過是送死罷了!”一個柔媚豔麗的女子站在路語溪床前,嘴角勾起,帶著一抹勝利的微笑俯視著路語溪。
“陌靈萱!我不是你,我就是死,也不要如你一同苟且。”路語溪大吼一聲,便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也顧不上宮女的勸阻,披上鬥篷,便往屋外跑去。
看著路語溪衝了出去,溪從來沒覺得這條路有這麼長,這麼遠。冬至已過,青石磚鋪的地麵已經積上了薄薄的一層雪,路語溪跌跌撞撞了一個多時辰才趕到現場,凜冽的風雪中,臉上的淚痕早已凍成冰棱。
剛剛趕到,還顧不上喘息,就聽到尖銳的一聲“斬——”
“不要——”路語溪顧不上自己尚在病中,大喊著撲了過去。血紅的液體濺的滿地都是,路語溪明顯感覺到,自己臉上那粘稠液體還是溫熱的。血淋淋的人頭在薄雪上滾了幾番,也將紅色浸透到木板裏。路語溪呆呆的站在那裏,仿佛還不敢相信,那地上的人頭是自己曾經那般親近的人的。她不敢相信,風玄謹竟是這樣的狠心。寒風在耳畔呼嘯而過,鼓囊囊的衣袍顯得她身體更是瘦削。
“溪兒……”渾濁的聲音被冷風打碎,顯得更加蒼白無力。路語溪這才反應過來,掙紮著坐起來,爬到祖父的旁邊,死死的抱住自己的祖父不撒手。劊子手一臉為難的看向坐在一旁監斬的言將軍。
“沒事的,沒事的,祖父你不會有事的,謹哥哥不會那樣狠心的……”路語溪緊緊地抱著祖父,在雪中凍的紫紅的嘴唇不住地顫抖著,也不住地喃喃。
雖然已經猜到了真相,但是路語溪還是不敢相信,當年那個許她十裏紅妝的男人真的這麼狠心。
“溪兒啊,他已經不是你的謹哥哥了,他是皇上啊。”老者的聲音無奈而又無力,他想拭去女孩臉上的淚痕,幹枯的手抬到一半卻又無力地垂了下去。而那女孩卻在一旁不住地搖頭。仿佛還不肯認清眼前的事實。
回憶起這些年的種種,路語溪不禁懷疑,當年風玄謹對她的好,是不是真的隻為了利用她,利用她路家的權勢走上了如今的地位。
她為他付出了一切,可是換來了什麼啊?換來了他登基為皇後對路家的處處打壓,換來了三年的冷宮和剛出世就被毒死的孩兒,還有日複一日的猜忌和折磨······
當年丞相府扶他上位期間是何等風光,就在他上位這幾年,一次次削弱路家的勢力,各種罪名都可以牽扯到丞相府。明明就是他暗中陷害,卻又裝出一副寬容的樣子,在她求他之後“赦免丞相府的過失”。風玄謹,你欺人太甚!
她還記得當年她那個還不足月就被暴露在空氣中的胎兒,那個渾身青紫的死經那麼隱忍了,她忍受著陌靈萱背地裏的折磨,忍受著她的陷害。為什麼?為什麼還是不放過路家人!風玄謹,你就是個沒有心的,嗬!
雪花越來越大,漸漸地蓋住了地上原來的血跡,世界又是一片純白顏色。刑台之上,有一男子端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眼裏的寒光,縱是這飛天的大雪也要遜色幾分。若是不去計較那眉眼間的冷漠,倒也不得不讓人承認,那張冷峻的麵皮,確是世間少有。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聞名四國的風平大將軍言清寒。
言清寒,聞名四國的戰神,更多的人私下稱之為“玉麵閻王”。據說,得罪他的人都會化作森森白骨。他的傳聞很多,最廣泛的一種是,他在自己生母死後和言家決裂,氣死了自己的祖父,誅殺自己祖母滿門,跟隨先皇開疆辟土,又扶持當今聖上登基。一路走到如今,手上自是沾滿了鮮血。他的能力讓人欽佩,他的無情也常常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