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仙看到蔡鍔,立刻驚覺此人並非等閑之輩。問其職業,蔡鍔隻道是經商。小鳳仙一笑置之,說:“我自閱人不少,從沒見過你這等風采的,休得相欺。”
蔡鍔非常驚訝,一個小女子竟然有此等眼界,便說:“京城繁盛之地,遊客眾多:王公大臣,不知多少;公子王孫,不知多少;名士才子,不知多少。我貴不及人、美不及人、才不及人,你怎麼就說我的風采是獨一無二的呢?”
小鳳仙悠悠地說道:“現在舉國萎靡,無可救藥,天下滔滔,國將不國,貴在哪裏?美在哪裏?才在哪裏?我所以獨獨看重你,是因為你有英雄氣概。”
小鳳仙又告訴蔡鍔,雖然蔡鍔來到此處外表看起來十分歡樂開心,但其實內心非常陰鬱煩悶。“我雖是一屆女流,但如若不嫌棄,你大可以告訴我,或許我可以為你解憂,希望你能不要把我看成是青樓賤物。”小鳳仙直白地表露了心跡。
但此時的蔡鍔,哪裏敢隨便展露心跡,他對於眼前這個聰慧伶俐的女子隻能支支吾吾,話不能盡說。小鳳仙斷定眼前這個人絕非等閑之輩,就想要他賜自己一副對子,不等蔡鍔同意,她已經徑自去取了宣紙與筆墨,蔡鍔不好推辭,便執筆寫下了“自是佳人多穎悟,從來俠女出風塵”。
如此蕩氣回腸充滿英雄氣概的對子立刻打動了小鳳仙的心,她便不依不饒地請蔡鍔留下大名。“你我雖貴賤懸殊,但你非需隱姓埋名之輩”,這樣的柔情與愛慕讓蔡鍔竟不知如何推辭,就署名“鬆坡”。
小鳳仙見狀,方知眼前這位貴客是蔡大將軍。她問蔡鍔來京緣由,蔡鍔回答是為貪圖功名。聽到這裏,小鳳仙毫不掩飾厭惡之情,下了逐客令:“你去做那華歆、荀彧,好好侍候曹操吧!我的陋室齷齪,容不下你這富貴中人!”雖然蔡鍔吃了這逐客令,但內心對這位風塵女子也是另眼相看了。
與此同時,袁世凱加緊了他的複辟進度,對蔡鍔的監視與籠絡也日益劇增。蔡鍔為了掩袁世凱等人的耳目,開始了自己“墮落”的聲色生活,因為小鳳仙是一位可以放心托付的人。
於是,雲吉班便成了蔡鍔放縱聲色之地,誰人都知道蔡鍔將軍識得了一位雲吉班的美人兒。雲吉班每天張燈結彩,姑娘們濃妝豔抹接待蔡鍔將軍宴請的貴客。當時,北京有頭有臉的人物和八大胡同最有姿色的妓女都齊聚雲吉班,夜夜歌舞,日日笙簫。
某日深夜,客人散盡,小鳳仙紅著雙頰對蔡鍔說:“夜深了,不如就在此歇下吧,我的房間還沒有留過男人過夜。”那一晚,紅燭高照,純潔嬌嬈的小鳳仙依偎在自己深愛著的男人懷中,有情人終成眷屬。
力主共和、反對帝製的蔡鍔將軍突然性情大變,這讓世人大為猜忌。有人認為蔡鍔已經臣服袁世凱,想要成為開國大將而貪圖一世富貴,更多的是世人對小鳳仙的唾棄,“紅顏禍水”的叫罵聲此起彼伏。
但是這樣的掩人耳目還是沒有讓北洋政府對他放心,多次試探過後,蔡鍔決定先轉移母親妻兒,自己再逃離北京,他策劃了許多計謀但都不能順利進行,到最後他還是想到了他的紅顏知己小鳳仙。
蔡鍔與小鳳仙愈發如膠似漆,先是大興土木為小鳳仙新建住處,後又公開題字給小鳳仙,這一切行動深深刺激到了蔡鍔原配劉俠貞的心。她多次哭訴,並且疾言厲色地警告蔡鍔“酒色戧身”。
“惱羞成怒”的蔡鍔先是將家具砸個稀巴爛,後又對劉俠貞拳腳相加,這大鬧蔡宅的舉動搞得北京城人盡皆知。夜不歸宿的蔡鍔讓母親與妻兒忍無可忍,便說我們老人孩子回湖南老家好了,讓你留在香閨稱心如意。於是,劉俠貞便帶著孩子與蔡鍔的母親南下回了老家。過了許久,明眼人才發現,這原來是蔡鍔、小鳳仙與劉俠貞唱的一出苦肉計,隻為了使家人平安離開北京。
時局緊張,當時身體欠佳的蔡鍔知道北京已經不宜久留,便與小鳳仙一起密謀布局,使自己脫身。小鳳仙想要不離不棄地跟隨蔡鍔,但蔡鍔說同行多有不便,日後定來相迎,在與小鳳仙同遊之時跳上了南下的列車。
1915年11月,蔡鍔離京赴津,後東渡日本,經台灣、香港、越南,抵達昆明。他始終決心以武力“為四萬萬人爭人格”,確立了護國討袁的戰役決策。
為了那句“日後定來相迎”,癡情的小鳳仙一直在等待。雖然此時她的大名已經名噪京師,許多名流想來一睹芳容,但她一律避而不見,她想要對蔡鍔從一而終,但她等到的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