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往事(2 / 2)

我連忙問,你見到過那個浮雕?

何三叔馬上從身上拿出一封信,然後遞給了我。

那信封都發黃了,而且邊邊角角磨損程度很高,一看就是有很多年頭了。

何三叔說:“這信,是我爸在四十多年前寄回家的,也是他的最後一封信。從此之後,我就沒有他半點消息了。我媽當年舍不得扔,就一直留著,沒想到今天倒是起了作用。”

我接過那封信,打開後,拿出信紙。上麵有幾道口子,我都不敢拿著,生怕給撕破了,隻好平放在桌子上。

信中描述的,是何三叔父親的一次抬棺經曆。而讓我感到吃驚的是,信中提到了“方老四”,這正是我爺爺的綽號。後麵還描述了他們抬的那口棺材上有浮雕,而浮雕內容跟我剛才看到的那口棺材上的那個,幾乎一樣。

看到這個,我更是吃驚了,心說難道院子牆角那邊放著的棺材,就是何三叔父親在四十多年前抬的棺材?

這時,何三叔繼續說:“當年我爸跟四叔一起去抬棺。結果,就他一個人回來。我問他,我爸咋沒回來?他可倒好,打死都不說半個字。當時我真是又氣又急又恨,要不是我媽跟四嬸攔著,我非打他不可。過了好些年,羅軍那小子來了。但不知道為啥,他跟你爺爺吵了起來,之後就你爸就跟著他跑出去了。哦對了,我聽說,羅軍這兩天好像就要回來。”

一聽這話,我頓時眼前一亮,說軍叔要回來?那我爸呢?

何三叔說,這個我不知道。等他回來了,你自己問他吧。

我心情激動了起來,真是恨不得馬上就見到我爸。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一下我爸這個人,也是個奇葩。

我爸名叫方誌國,爺爺總是稱呼為,不孝子。

我從小就沒有見過這個男人。村裏人告訴我說,這個男人年輕時候,性格叛逆,經常跟爺爺對著幹。以至於不少人都形容說,他們爺倆根本不像父子,反倒像仇人。

爺爺是三十年代生人,思想方麵比較迷信,對神神鬼鬼都格外敬重和避諱。我爸出生於解放後,年輕時候恰好趕上破四舊。所以,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據說,他敢去別人家墳頭吃供品,還敢跑到人家靈堂裏,拔死屍的頭發,然後跟人炫耀自己多勇敢。如果看到山上那座墳被人刨了個洞,他還敢一個人爬進去探個究竟。

為此,爺爺差點氣死了,沒少用棍棒來教育我爸。但棍棒之下出孝子這句老話,放在我爸身上完全沒用。導致的結果就是,我爸跟著一個叫羅軍的男人跑出去闖蕩了。結果,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直到現在都沒有半點他的消息。

爺爺剛開始很火大,旁人勸他別太擔心,說我爸肯定隔一段時間就回來了。但爺爺說,我一點不難過,那個不孝子,就讓他死外邊好了,別再回來。就算回來,我也給他打出去。

我爸離家出走了,我媽因為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奶奶早年就故去了,沒給爺爺生個二胎啥的。所以,家裏就剩下我和爺爺相依為命。

以前讀小學,老師會經常布置家庭作業或者背書啥的,非要家長簽字。我隻能讓爺爺簽,可他老人家沒讀過書,不會簽字。沒辦法,就隻能我來簽。

第二天,老師一眼就認出來是我簽的,很生氣,就要我把家長叫來。我說,我爸媽都不在,爺爺不識字。

這事不知道咋的,很快傳遍全班了。班上幾乎所有人都在笑話我,沒爸沒媽,爺爺大文盲。為此,我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有時候還衝爺爺發脾氣,為啥當初把我爸趕出去?

後來我才知道,不是爺爺趕我爸,是我爸自己跑出去的。之後,每當需要爸爸出現的時候,我身邊總沒這個人,久而久之,就很想他,越來越想。

感傷了一會兒,我趕忙把情緒都收拾起來,不能耽擱正事。

何三叔見我心情不太好了,也就沒有久留,把信收好後就離開了。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何三叔就打電話來找我,一開口就把我給嚇了一跳——明子,你快點回來,有人要強買那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