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天晚上接到司機帶來的口信,程垂範就想好了今天下午騎摩托車去陽江吊唁吳霍鋼。
說實在的,吳霍鋼出葬,葉江河能想到叫他參加,程垂範心裏還是有那麼點感動。
說明這個葉江河還不是那麼畜生。
因為吊唁這種事情,帶上別人不太好,因為在蔣村,大多數人都挺迷信,吊唁在他們看來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所以程垂範隻能隻身前往。
程垂範趕到陽江,然後趕到吳霍鋼的出葬點,正好趕上下棺這個環節(所謂下棺即將裝了死人屍體的棺木放進墳坑),吳霍鋼那些兄弟呼啦啦全都跪在地上。
吳霍鋼的妻子和子女以及潘龍哭得淚流滿麵。
程垂範也跪在了地上。想起與吳霍鋼的點點滴滴,心裏也泛起了酸楚。
人他媽再怎樣都一輩子。
這話,實在太經典了。
就見一個地仙模樣的人將一隻公雞抹了脖子,走到墳坑旁,將公雞的血滴在鮮紅的棺木上,嘴裏念念有詞。
誰也聽不清他說些什麼。
做完該做的程序,隨著爆竹想起,一旁先前被挖出來的泥土重新讓人整回了墳坑,不一會兒,一個墳包就形成了,接著是泥工用水泥砂漿蓋在墳包上麵,接著是做墳頭……
程垂範不忍直視,走去一棵鬆樹下躲蔭。下午時分,陽光還是很辣。
潘龍走過來,眼裏依舊噙著淚水。
“看你憔悴的樣,一定很辛苦吧。”程垂範道。
“為了大哥,我再辛苦都願意,”潘龍哽哽的,“程兄弟,謝謝你過來吊唁,大哥底下有靈一定會很感激的。”
“二幫主這麼說就很見外了。我和吳大哥是真正不打不相識,雖然隻接觸過幾次,雖然從開始認識到現在他離世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但我打心眼裏佩服吳大哥。他是個很稱職的大哥,是個重情重義的大哥。”
“確實如此。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們已經聊過了,我敬重大哥並不隻是他關鍵的時候替我擋了一下,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大哥貼己。對我們這些兄弟真的太好了。”潘龍道。
“的確如此,隻是二幫主,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程垂範並非說些客套話,“二幫主還要考慮幫裏的事情。大幫主離世,菜刀幫可就整個地落在你肩上了。”
潘龍淒楚笑了笑,“程兄弟你不知道,我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麼組織能力。也沒有心思打理這些事。幫裏的事情就讓那個葉江河去打理,反正他早就想打理了。”
“二幫主就那麼放心這個人嗎?我們已經推斷過,那個晚上你和吳大哥是被他刻意引去死胡同的,為的是讓你們背黑鍋。”
“那又怎樣?葉江河有野心我是早就提醒過大哥的,隻是大哥沒有聽進去勸。不說了,不說了。”潘龍很是傷心地道,“對了,程兄弟,你怎麼知道今天大哥出葬。”
“是葉江河托去蔣村的司機寄的口信。”
“哦?”
“我也就在這一點上還覺得,這人還有一點人性,並不是完全無可救藥。”
“誰說得清呢。他過來了,我走了。”說著,潘龍離開程垂範,向吳霍鋼的墓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