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中食堂。大師傅不斷地將幹燥的穀殼鏟進鍋炤,你可以聽見穀殼燃燒時發出的劈裏啪啦的聲音。
用蔣村人的話說,飯已經上汽,整個食堂彌漫著米飯的香味。
米庫房裏。
“那個盧仁凡開學幾天就來兌過兩次飯票,每次五十斤。”食堂負責給學生稱米兌飯票的老童道。
“這麼小的孩子也學著大人推牌九,真是作孽。”何滿英道。
“劉曉傑那麼狠,沒想到他兒子更狠。想想都慘。”老童搖頭。
“金菊花也太不像話,有課不上課,去打麻將。仗著自己老公是副鄉長,就這麼不負責任。”
“這一回她要買教訓了。”
“他買教訓?哼,”何滿英道,“還不是我廉忠倒黴。出了事去給她揩屁股。”
“不是這個道理呀。”
“準是這樣,我廉忠人太老實。我那個老五呀,又太調皮,哎。”女人感慨萬千。
“這裏沒外人,”老童壓低聲音道,“我就說了,胡誌虎百分之百是你老五幹的。”
“還用你講?”何滿英跟著壓低聲音,“武老師是替死鬼。”
“你家公公這麼整,毀的是人家一個家呀。真的太過了。”
“有時候想想我從心底裏覺得害怕。我家男人像死了我公公。”
“所以我才勸你,跟那個人斷了。孝才他要知道了,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老童關切地看著何滿英。
“童叔,我也是……”女人眼睛忽然紅了,“他讓我這個年齡守活寡,我……”
“哎。”老童沉沉地歎氣。
……
程垂範,鄧飛和中老年女老師金菊花一起走出鄉醫院。他們都知道,是打架的雙方家長扛上了。盧仁凡的家長狠心帶兒子離開醫院,一定迫不得已。
程垂範交代老醫生,如果沒人來付藥費,讓他找校長。
一路上,程垂範都不想說話。他難以置信不幸就這麼發生了。
鄧飛便找金菊花說話。
“按說,劉曉傑應該會去付醫藥費吧?”鄧飛道,“張醫生真被氣壞了。”
“管他去付還是不付。”金菊花道。
“金老師您怎麼可以這麼說話?”聽金菊花這麼表態程垂範忍不住不開口。
“我這麼說話說錯了嗎?”金菊花無法接受程垂範說話的語氣。
“您不知道釀成這樣的悲劇您要負很大的責任嗎?”程垂範火大。
“什麼?你說什麼?”金菊花無禮地扯程垂範的袖子,“我負很大的責任?他們推牌九打架關我什麼事?”
“這種話都虧您說得出口?”程垂範無語至極,“您要不覺得您有責任,您幹嗎跟我們一起去醫院?”
“那不是因為是我的課堂上發生的事嗎?”金菊花仍舊振振有詞,“我去醫院,隻不過盡一個教師的職責,就像你們一樣。”
“像我們一樣,怎麼會像我們一眼?這節課您要是在課堂上,還會有這種事發生嗎?”程垂範抬高分貝。
鄧飛看看金菊花,又看看程垂範,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