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百米外一直在欣賞的王曦根看見程垂範和何滿英向他走去,這才對著他們走過來。
“小程老師,你剛走蔣校長就叫我叫你回去,我看你在和滿英嫂子理論就沒打斷。”王曦根說道。
“我正要再去找他。”
教師辦公室裏,主任辦公室裏,還有好幾個教室裏,都有人伸出頭往這邊觀看。
程垂範知道自己又成了蔣村中學的頭條。他心裏想:蔣村中學不僅條件落後,教育設施差,而且思想落後,心甘情願被奴役的心態非常嚴重,在這種環境中生活,他想不成為頭條都難。
何滿英搶在前頭走進校長辦公室。
“廉忠啊,有件事你給我好好管管,你嬸子都差點被氣死了。”何滿英惡人先告狀。
“什麼事?”蔣廉忠對嬸子畢恭畢敬,“我好像聽見你在和人爭吵。”
“還不?你聽見了也不出來看看。那個王誌牛非要將學校的柴火挑回家,說是這個新來的老師吩咐的。”何滿英指著程垂範說道。
“你?程垂範?”蔣廉忠大惑不解。
“對,是我。”
“你幹嘛這麼吩咐?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蔣廉忠一下子又激動不已。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是您親自讓我這麼做的。”程垂範極為淡定。
“我讓你做的?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昨天我找您,請您派人給我整理雜物間,您說這是我個人的事,學校不管。既然是我個人的事,雜物間的東西怎麼處理當然就由我個人說了算,不是嗎?”
“好一個由你說了算,”蔣廉忠冷哼一聲,“雜物間裏的東西都是學校的東西,哪一樣你可以說了算?”
“那些東西都是廢棄物,什麼破桌腿破凳腿之類的,你叫我自個處理,我不讓人挑走,我怎麼處理?”
“讓你自己處理,是讓你這麼處理的嗎?你這是讓學校資產流失。”
“我的媽耶,給我扣一頂這麼大的帽子。讓人將破桌腿破桌凳挑走就是讓學校資產流失,我覺得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
“打電話?打誰的電話?”蔣廉忠不知程垂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我打電話問問汪局長,對於新分配下去的教師的住宿情況學校到底要不要管,是不是得自己花錢請人整理雜物間。我還要問的是,讓整理的人挑走廢棄物是不是讓學校資產流失。”
“你,你到底什麼意思,程垂範。”蔣廉忠虛弱地喝問,因為他心裏產生了無數個小九九——這愣頭青說不定和汪局長有著某種特殊的關係。
“我沒別的意思,就這意思。蔣校長,能借學校的電話機打個電話嗎?”
“我說你呀,”蔣廉忠不得不退一步,“你還真夠較真的。你也不想想,局長整天日理萬機,會過問你這種小事嗎?算了,算了,不就幾擔柴火嗎?你就說了算。”
蔣廉忠皮笑肉不笑。
“我覺得我還是打個電話。我知道局長辦公室電話號碼的——”程垂範報了一個電話號碼。
蔣廉忠心裏不由得一驚,因為,程垂範報出的號碼他太熟悉了,那就是局長辦公室的電話號碼。
“哎呀,我不說了嗎?不用打就不用打。”
“廉忠——”何滿英急了。
“我看過雜物間的,嬸嬸,就兩三擔柴火。就這麼說,你回食堂去,我和程老師還有事。”
“不止兩三但柴火的,讓我算算,十幾套破桌子凳子,起碼有六擔,廉忠。”何滿英掰著手指頭數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