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年,侄兒小華人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首先是在北京的工作不知是何原因失去了,據他回到重慶時講,主要是金融危機的影響,他們公司也出現了不景氣的情況,於是就得裁員。他的秘書工作就丟掉了。屋漏又逢天下雨。本來,他老婆周燕懷上了孩子,那是天大的喜訊,我們都暗自高興,要做爺爺了。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人感到措手不及。小華大概是四月份左右失業的,他也一點耐性都沒有,居然不顧妻子懷有身孕,需要人照顧,就我行我素的回到了重慶。他回來時我們問他原因,他隻說是想回來考公務員,我和二哥有些驚訝,他怎麼突然就回來了。一開始,他也確實是在複習趕考,可通過兩次考試失敗以後,他終於明白:考公務員人太多,而且他幾年不讀書了,除了他最強的英語外,其他的考試對他來說,比起應屆畢業生沒有任何優勢。本來工作沒找好,應該及時回家照顧老婆的,可他還在這邊繼續等待較為渺茫的機會。
當他花完了差不多一個多月的工資,孩子也臨盆了。不想,孩子不知是什麼原因難產了。最後通過手術勉強生了下來,可孩子一出生就出現了腦血管壞死的嚴重病症,當老婆媽媽那邊催他回家時,他才急衝衝的趕回北京。等到了北京,他也驚呆了,孩子隻能呆在重症室觀察治療,醫生告訴他說,孩子能不能活,他們也沒把握,隻能聽天由命。小華見孩子這個樣子,心裏的失落感陡增,他沒有能夠扛住壓力,選擇了逃避,再次在小孩病危及周燕急需照料的情況下,來到了重慶,想繼續尋找一份工作。這次回來,我們有太多的不解,但他這麼聰明,我們一直以為他不會很隨意的選擇離開,一定有它自己的道理,可我們對他的太過信任,在無意中忽略了他和老婆之間的關係,最終造成了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後果。在他剛回來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孩子夭折了。當我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十分難過,他隻好再次返回北京。這一次回去,在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隻是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小華回到了重慶,帶回來的是他和周燕離婚的消息。我們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於是,我和二哥分別與周燕取得了聯係。我們都知道她是一個賢淑善良的女孩,她既然答應了離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隻是我們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撥通了周燕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她情緒也十分低落,但她首先還是問小華回來後的近況,問他過得好不好,我感到很欣慰,我告訴她,這些天小華一直不開心,話也比平時少了很多,變得沉默寡言了。她說,我之所以答應和他離婚,是因為我覺得他這些年過得太順了,沒有經曆什麼磨難,也就缺少擔待。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給人感覺很不成熟。我就是想讓他去經曆點磨難,然後會對他的將來有幫助。至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想我會給他三年的時間,我希望三年後,他能夠體體麵麵的回北京來找我,我會等他的。我說那就好,希望你能給他機會。她說,我會的,畢竟我們有六年的感情。她還說,小華的一些想法讓她也搞不懂,首先,是工作的事,小華剛失業時,他們一家人都勸他在北京另外找一份工作,免得夫妻兩地相思。但小華就是不同意。周燕甚至說小華要是在北京暫時找不到工作,他可以養活他,讓他慢慢去找。可小華說一個大男人要靠老婆養著很沒麵子,這有啥子麵子不麵子的呢?
通過這次談話,我終於明白了一切。除了周燕所說的,小華還在另外兩件事情上的態度,讓周燕爸媽對他有了看法,他們都覺得小華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第一件事就是小孩夭折後,她爸媽提出孩子住院治療的費用他們小兩口要承擔一半,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可小華卻說當初是他們想那麼早要小孩,現在出了這種事他不應該有責任。第二就是他們還提出,如果他們兩人還要生活在一起,那就讓他們自己出去租房住,這本也沒什麼,可小華覺得他們是為難他,因為他沒有工作,靠周燕一人的收入,實在難以維持一個小家。這讓他們一家都認為小華一點責任感都沒有。加上小華沒有正確對待大學同學和高中同學間的交往,無意間也傷害了周燕。所以,他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有偶然的因素,但也是必然的結果。
打那以後,小華不再沉迷於複習考公務員以及打牌混時間之中,開始四方出擊,尋找工作,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還是在一個大學同學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在貴州找了份教書的工作,工資也還可以,就是條件比較艱苦,而且是私立學校。但是沒有辦法,弟弟在讀大學,妹妹明年也上大學,全靠他支撐。就這樣,他在那裏好好幹他的教師工作,剛開始,他和周燕還保持著聯係,沒多久,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們的聯係忽然中斷了。小華此時才真正意識到,他可能永遠失去周燕了。我們也感到深深的遺憾。就連女兒也時常會說,他還真想念周燕呢。是啊,誰不想念呢,我們這一大家人是那麼喜歡她,從八十多歲的老母親到最小的女兒,人人都一直記著她的好,可她心裏還有我們嗎?她有那麼一天還會回來嗎?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