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的機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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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孫文斌
一
楊樹一家人認認真真地聽著舅舅的指教,舅舅邊抽著煙邊有條有理地說:“別以為在機關侍候頭頭這個活兒挺簡單,學問大著哩,在別人看來,無非是掃地打水,學舌跑腿,這點兒活兒是表麵的玩意兒,真正的活兒,海去了,想把這攤事兒幹明白,挺難,眼要尖,手要勤,腦要靈,嘴要嚴。說一千道一萬,就是得有眼力見兒,手腳要勤快麻利,每幹一件事兒都得動動腦子,得看出停,最關鍵的是嘴巴一定得嚴,不該說的堅決不說,不該看的堅決不看,好多事情就得爛在肚子裏。”楊樹不禁插了一句:“舅舅,什麼事情該幹,什麼事情不該幹呢?”舅舅沉思了一會兒說:“這就看你的悟性了,你得把領導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人家喜歡什麼,人家想要你幹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才行。不說投其所好,也得讓領導滿意,讓人家信任你敢用你。”爹抽了一口旱煙說:“楊樹,咱們家可就指望你了,幾輩子都沒有一個吃官飯的,這一回你幹上侍候當官兒的活兒,要不是你舅舅幫忙,你做夢去吧。”舅舅在煤炭局機關食堂上灶,手法不錯,跟頭頭腦腦能說上話,人家機關缺一個跑跑顛顛侍候當官的人,過去叫公務員,如今叫勤務員,也有叫勤雜員,說到底,就是專門侍候當官的。楊樹去年高中畢業,高考考得不怎麼樣,出去闖蕩了一年,不但沒掙著錢,家裏還搭進去兩萬多,爹一來氣便說:“拉倒吧,你老實在家跟我殺豬吧。”
他們家在鄉下,爹是殺豬的,成天到晚弄得血糊連天,想讓楊樹跟著他一塊兒殺豬,楊樹根本沒看上這個活兒,雖說錢不少掙,但太苦太累,將來也沒啥大出息。就在一家人愁得不得了的時候,舅舅給楊樹找了這個行當,楊樹覺得這個營生還行,雖說是臨時工,但不管怎麼說,也在煤炭局機關幹事兒,挺體麵,若是跟當官的弄明白了,將來安排個像樣工作還不是輕鬆加愉快?楊樹想得挺美。
舅舅這麼一說,楊樹頓時腦袋大了許多,不禁有些打怵:“舅舅,照你這麼說,侍候當官兒的活兒也不怎麼好幹呀?”舅舅點點頭說:“是這樣,你看過電視劇裏的那些太監嗎?跟他們差不了哪兒去,點頭哈腰,端水倒茶,擦桌擦椅,不管你心裏是苦還是樂,都得遞上一張笑臉,當官的隻要一見到你心裏痛快、舒服。還有,幹這個活,太奸的人幹不了,太傻的人也不行,太奸的人領導一準不會用,人家一看你眨一下眼就八個道道,將來還不得把當官的耍得團團轉呀?太傻的人更不行,看不出火候,幹不出名堂,傻幹一個點兒,活兒沒少幹,力沒少出,到頭來,不光頭頭們煩,還得遭那些做糖不甜做醋挺酸的瞎參謀爛幹事們的恨。若是這樣的話,你隻有一條出路,那就卷包走人。”楊樹抬起頭,仔細地在舅舅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掃描,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舅舅一個做飯的,卻能講出這麼深奧的東西,看來這個機關真能學點兒本事,若是幹上幾年,把舅舅說的這些做好了做到位了,將來也能是一個人物。楊樹就感覺到,侍候當官的活兒很有幹頭。舅舅還說:“侍候當官的活兒,是把雙刃劍,幹好了,前途無量,雖說現在安排個人挺難,但是人家當官的想給你安排,那就是一句話的事兒。若是幹不明白的話,沒有別的選擇,根本不慣你,趕緊滾蛋,另擇新路。前任那個小牛侍候當官的時也挺有道,幹得不錯,有的時候領導出門開會也帶著他去,準備把他安排到招待所當副所長,那可是個肥缺,機關好多人想去都去不了。就是因為這小子太得意忘形,才毀了大好前程。去年春節時,給省裏有關部門送禮,領導帶他去了,主要是讓他把那些禮物送到頭頭腦腦的家裏,那些省裏的領導安排他們吃飯,這小子怕是從來沒跟那些大領導一起就餐過,偷偷地把有關領導和他們一起共進晚餐的畫麵拍下來了,傳給他們的好哥們兒顯擺,誰能想到,那幾個哥們兒又傳給別的朋友,被局領導知道了,一來氣,便給這小子打發走了。類似這樣的事兒,機關裏沒少發生,這個教訓太沉重了。”楊樹聽後表態說:“舅舅,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幹這樣的蠢事,好在你在招待所上灶,有些事情不明白,我就向你請教。”舅舅說:“有好多事兒,不是我能看明白的,得靠你自己做才行,再就是不能說比領導高明的話,不能說與領導相反的話,少說多做,做什麼事都得用腦子過一下子,不能感情用事,領導可以犯錯,但你堅決不能出錯。還有,手腳得幹淨,若是不幹淨的話,一回當百回,那可就徹底毀了。以前局裏有個勤務員在收拾局長的辦公室時,在沙發縫裏發現一個大信封,裏麵裝著五千塊錢,以為誰也不知道,便偷偷地揣回去了,這事兒不知道怎麼被局長察覺了,當即辭退,回家種地,那幾年算是白幹了。”舅舅整整給楊樹上了大半宿的機關常識課,上得楊樹目瞪口呆,聽得如醉如癡。經舅舅這麼一點撥,楊樹心裏多少有點底兒,覺得若是像舅舅說的那樣,真就比他上職業學院強不少,這裏的社會關係學太有學頭了。
楊樹剛滿二十歲,長得很精神,一米八六的大高個,不胖不瘦,四方大臉,白白淨淨,腦瓜子也挺好使,就是用不到正地方,剛一上高中,便開始談戀愛,談來談去,不但把學業荒廢了,女朋友也談黃了,那個長相挺美的吉春天,人家考上師範大學了,是重點大學,哪能瞧得上他楊樹呀?楊樹考的那點兒分數隻能上職業學院,現在正規大學的畢業生都很難找到像樣的工作,職業學院更白費,楊樹索性不上了。自己闖天下,在省城闖了一年多,楊樹這才感覺到,就憑他這點兒本事,根本白扯,這一年裏,楊樹沒少吃苦遭罪,給飯店端過盤子洗過碗,還跟著一夥人挖過下水道,後來又給商場發小廣告。反正都幹些苦沒少吃錢不多掙的活計,就是這樣累死累活的幹,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將來靠什麼養家糊口呀?隻好灰溜溜地回來。身上那股浮躁氣也消了不少。正好舅舅給他找了這個差事,楊樹便痛痛快快地答應了。
二
楊樹被舅舅領到了辦公室,主任老江又跟楊樹談了好一陣子,把所有的工作交待了一遍,還把局機關基本情況給他介紹了一番,便讓他走馬上任了。楊樹被主任老江領著到各位局領導的辦公室轉了一圈兒,挨個兒打了招呼,那些局領導看樣子對楊樹印象不錯,大都用欣賞的目光望著他,楊樹的心裏好高興,看樣子人家對他第一印象不錯,更令他興奮的是局長牛國力還拍拍他的肩膀說:“小夥子一看就挺精明,從你身上我還真找回了三十年前自己的影子,也像你這樣,玉樹臨風,清清純純。好好幹吧。”
主任老江把副局長以上領導的辦公室鑰匙都交給了楊樹,說:“領導正常辦公的時候,別打擾,盡量在他們不在的時候再收拾衛生,沒什麼事了,就到辦公室幫著幹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有些臨時性工作我再交待給你。”楊樹點點頭。主任安排得挺周到,把楊樹安排在機關宿舍跟秘書許大量一個屋,吃飯就在機關招待所,機關單身的不太多,隻有六七個人,大都是剛進機關沒成家立業的大學畢業生,許大量是前年考進機關的大學畢業生,家也是農村的,很儉樸,為人挺熱情,兩個人一見麵就很投緣,嘮起來沒完沒了,挺有共同語言。吃過晚飯後,兩個人一起到機關大樓,許大量寫起沒頭沒腦的材料,楊樹便開始給局領導的辦公打掃衛生,楊樹幹活挺賣力氣,把每個領導的辦公室全都歸整了一下,顯得很整潔。第二天領導上班,都覺得順眼多了,局黨委書記萬江山很是滿意地對楊樹說:“幹得挺像樣,我這個辦公室好長時間沒有這麼利索了。”萬書記說的是實話,那位前任的勤務員辭退得挺突然,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領導的辦公室隻是臨時抽人管一管,想起來就管,想不起來就不管。局長牛國力叼著煙瞅著屋子窗明幾淨很是痛快,說:“行行行,比我家收拾得還利索。”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楊樹,得抽空幫著局長牛國力家收拾收拾,舅舅說過,幹他們這一行的,不能光想著幹這點事兒,凡是領導需要的,都得幹,這才能贏得領導的好感。星期六,楊樹沒有回家,而是跑到局長牛國力家裏,幫著人家好個收拾,從屋裏收拾到屋外,又把家具重新進行了一番布置,讓人看了好舒服。中午的時候,楊樹偷偷地跑到外麵吃了個盒飯,沒在局長家吃,舅舅說過,不管給領導幹多少事兒,千萬別給人家添麻煩,這樣人家才喜歡。在人家手底下幹事,你給人家帶來的快樂越多,人家越喜歡你,作人就得低調,調子唱得越高,樹的敵人就越多,縱使有再大的本事,也架不住牆倒眾人推。吃過盒飯之後,楊樹又回到局長家,局長老伴說:“小楊你上哪兒去啦?咱們去外麵吃點兒飯吧。”楊樹笑笑說:“我吃過了。”“這孩子真懂事兒。比我那個姑娘強多了。”局長老伴誇獎道。楊樹的心裏挺高興,看來自己幹得不錯,贏得局長老伴的好評。楊樹知道,若想幹得明白,得跟頭頭們的家人處得好,她們若是替他說兩句好話,比他幹再多的活兒都管用。
楊樹又忙了一下午,把局長家大院裏高低不平的地麵磚起下來,鋪平後再重新墁上。快幹完的時候,局長的女兒女牛可可帶著男朋友來了,看著正在鋪地麵磚的楊樹,以為是從市場上雇的幹活兒的人,挺滿意地對媽媽說:“這位小師傅年紀不大,手藝還不錯哩。”局長老伴解釋說:“哪是雇來的,是你爸爸他們局裏新來的勤務員。”牛可可這才仔細地瞅了瞅楊樹,瞅得楊樹有些不好意思,隻是抬頭送給牛可可一個笑臉。“真沒看出來,這小夥子還有兩下子。”牛可可的男朋友看到楊樹滿頭大汗,遞過一瓶礦泉水,說:“小師傅休息會兒吧。”楊樹說:“不累。”那位男朋友倒是挺會來事的,蹲在地上給楊樹當小工。院子很快就墁完了,楊樹連手也沒洗,跟局長老伴打個招呼便走了,局長老伴緊著喊:“小楊,吃過晚飯再走吧。”楊樹說:“不了,晚上還有事兒。”
星期天中午,媽媽給他捎來一箱笨雞蛋,楊樹直接把箱子扛到了局長家裏,局長老伴跳廣場舞去了,隻有局長女兒牛可可在家,楊樹把箱子一放跟牛可可打個招呼就要走,牛可可正在晾曬衣服,晾衣繩很高,牛可可蹺著腳往上掛,一不小心便閃了個趔趄,楊樹急中生智一把將楊柳細腰的牛可可摟在懷裏,當牛可可站穩之後,才將她放開,那一刻,一股濃濃的香味撲麵而來,令楊樹有些陶醉,這種香味以前他也聞過,他的高中女同學吉春天身上就帶著這種香味,讓他總也聞不夠。楊樹好久沒聞到這種香味了,感覺到很親切。楊樹有些不好意思地紅著臉,牛可可倒是挺大方的,帶著甜甜的微笑說:“謝謝你了。”楊樹也回敬一個微笑:“沒什麼。”楊樹沒有走,而是幫助牛可可把衣服往晾衣繩上掛,那天的天氣真好,萬裏無雲,太陽照得楊樹心裏暖暖的。牛可可是個挺大方的女孩子,便主動跟楊樹嘮起了家常,問了楊樹的年齡,便大呼小叫起來:“你才二十歲呀,比我小三歲,以後你得管我叫姐了。”楊樹隻是笑,什麼也沒說,真就是高攀不起,人家是局長的千金,在市裏中心醫院當會計,身份高著哩,他是什麼?隻是一個侍候頭頭腦腦的勤務員。把衣服晾完之後,牛可可給楊樹拿來一瓶飲料,那種飲料楊樹還是第一次喝,甜甜的,帶著一股清香味,他這才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牛可可,牛可可長得好漂亮啊,清清秀秀,麵如桃花,那身條真是太好看了,一襲水粉色的連衣裙把女人的身條襯托得淋漓盡致。在沒仔細看牛可可的時候,楊樹總以為世界上隻有吉春天最美最漂亮,見了牛可可之後,卻感覺到,吉春天跟牛可可比起來可就差遠了,根本就沒個比。楊樹不敢多想,說是晚上跟幾個哥們兒有個飯局,便走了。楊樹邊往回走邊想,以後得多往局長家跑一跑,這樣的話,就能多看牛可可兩眼,也能一飽眼福。吃不著葡萄看看葡萄也能解解饞。
許大量穿著一件新襯衣在屋子裏晃來晃去,楊樹就問:“是不是女朋友買的?”許大量搖搖頭說:“我給她買東西還差不多,她哪舍得在我身上投入呀?”楊樹知道許大量的女朋友在局直中學當老師,大凡當老師的都挺能算計,他們在一起吃過幾次飯,說話都不怎麼大方,出手更不可能大方了。許大量說:“這個寧玉還挺有眼力的,買的襯衣正合體。”楊樹有些納悶,寧玉是他們辦公室的文檔員,小娘子三十出頭,有幾分姿色,來機關這些日子,有關寧玉的傳聞多少知道一些,跟頭頭腦腦打得火熱,這娘們兒咋想起來給他買襯衣呢?楊樹猜不出來。許大量把襯衣脫下來後,說:“兄弟晚上不能陪你就餐了,有個飯局,管理員李春光請客。”楊樹眼氣地說:“許哥,你混得不錯呀,寧姐給你買襯衣,李哥請你吃飯,誰都對你不錯。”許大量咧咧嘴說:“也就能過兩天好日子,過了這個村也就沒有這個店了。”楊樹不知道許大量這話是什麼意思,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幹脆不想了。
晚上八點多鍾的時候,許大量搖搖晃晃回來了,看樣子喝了不少,兩眼通紅,走路都歪歪扭扭的,楊樹趕緊把許大量扶上床,又倒了杯水,許大量喝了兩口水之後,磕磕巴巴地說:“楊樹,你知道那兩個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楊樹搖搖頭說:“不知道。”許大量說:“那是因為過幾天咱們辦公室要提一名副主任,我這一票很關鍵,所以,所以,他們都想把我爭取過去。”楊樹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兩個人都對他這麼好。許大量喃喃地說:“機關是什麼?那就是機關算盡,無力不起早,你對他有用的話,他能把你當祖宗一般地待,你若是對他沒用,他連瞅都不瞅你。你小子剛來,還不太明白,慢慢品吧。”說著說著,許大量便呼呼大睡起來,還打起了鼾聲。楊樹坐在床邊上暗暗地想,看來機關真是挺複雜的,不光舅舅說,許大量也這麼說,往後真就得小心點兒。
三
局人事科副科長年永遠拎著一盒月餅鑽進了楊樹的宿舍裏,年永遠事先給楊樹打了個電話,得知許大量不在的時候來的,年永遠很是神秘地對楊樹說:“麻煩你了,把這盒月餅送給萬書記。”類似這樣的事情楊樹沒少幫人家的忙,就順口答應了,說:“沒問題,東西我一定送到。”舅舅早就叮囑過他,給領導送這送那,一定得送到,若是不送到的話,你的信任度也就沒有了,在領導手底下當差,能力高低無所謂,關鍵是讓人家信任。楊樹知道年永遠送月餅的目的,人事科長去年底退的休,他一心想扶正,年初的時候局黨委開過一次會,書記萬江山對年永遠有些看法,說年永遠為人處事不太光明磊落。因此就沒扶正,但科長的位置一直空著。楊樹看了看那個鐵盒裝的月餅,感覺有些好笑,這盒月餅別說送給書記了,就是送給他也沒看上眼。
果真是那樣,書記萬江山瞅了瞅那盒月餅,說:“小楊,幹脆你拿回去吃吧,我們家有的是,吃都吃不過來。“楊樹推讓了半天,書記老萬有點兒火:”我讓你拿著你就拿著,還猶豫什麼?“楊樹便把那盒月餅拿了回去。晚上趁許大量跟女朋友約會的時候,把那盒月餅打開了,當把盒子打開時,楊樹一下子呆愣住了,那個鐵盒子裏裝的根本不是月餅而是清一色的百元大票。楊樹趕緊把盒子又重新裝好,沒容多想,就打定主意,這盒月餅一定得給萬書記送去。楊樹拎著那盒月餅又來到萬書記的辦公室,細聲細語地對萬書記說:“萬書記,我在網上查過了,這盒月餅雖說包裝一般,但做工還是挺講究的,你還是拿回去嚐嚐吧。”萬書記看了看楊樹,略有所悟,說:“那你就放在這裏吧。”楊樹覺得自己做了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他很佩服萬書記的洞察力,經他這麼一說,人家肯定明白了。過了兩天,楊樹在給萬書記打水的時候,萬書記把他叫住,笑模滋樣地說:“小楊,幹得不錯呀,在領導身邊做事,就得這樣,嘴巴嚴,手腳勤。”楊樹緊著點著頭說:“我一定做到,決不會讓書記失望。”萬書記滿意地點了點他的腦門。楊樹就像歡快的小鳥一樣,連蹦帶跳地走出了書記的辦公室。
局長牛國力要到紅星礦調研,讓辦公室安排幾個人陪著,主任老江很能看出事兒,把政研室老劉和文檔員寧玉抽去了,局長牛國力一行下去後,辦公室管理員李春光氣不打一處來地念起了三七,說:“真是老牛啃嫩草,晚上可餓不著了。”楊樹不明白什麼意思,晚上回到宿舍後,就問許大量,許大量樂個不停,說:“你小子太嫩了,帶著風流多姿的寧玉能餓得著嗎?有奶吃了。”楊樹這才恍然大悟,在機關這些日子,多多少少也聽說過寧玉跟局長老牛關係很不一般的傳聞,楊樹並沒有往心裏去,舅舅叮囑過他,有關領導的傳聞能不聽的盡量別聽,萬一傳出去了,賴在你頭上,人家肯定不會放過你。可是人家正式機關人員就不同了,即使知道是他說的,你也不能把人家咋著了,頂到頭不重用不提拔罷了。楊樹沒有繼續深問,可許大量卻說起沒完:“在咱們這裏,個個都是人物,你看管理員李春光沒什麼文化,幹部履曆表都填不明白,可這小子卻會溜須,諸如陪著領導去洗浴了、到歌廳了、安排那些小姐個個都水水靈靈,漂漂亮亮,溫溫柔柔,這小子就是靠這一手,把領導弄得團團轉,不用他都不行。這一回,咱們辦公室可熱鬧了,那個寧玉靠著女人特有的魅力跟領導處得牢不可破,李春光掌握著領導們好多見不得人的隱私,不得不重用,到底提誰當辦公室副主任,還真的讓領導犯老愁了。”楊樹仔細地聽著,卻一句話也不說。許大量又說:“別看咱們坐機關的人,個個都像個人樣,背地裏卻個個都是暗藏殺機。等著瞧吧,熱鬧的事情在後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