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夥子看了黨為民一眼,倒是沒在意年齡的差別,立即開口叫了聲:“叔。”黨為民沒有說別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雷老虎直了身子,以少有的嚴肅性說道:“我這個侄子剛從省城念了個機械加工的大專,6月份畢業,現在在家裏當啃老族。他爸爸天天找我幫忙,你說我當叔叔能不管嗎?可是咱一老百姓,怎麼找一份好工作?現在找一份公家或者事業單位都得掏出十幾萬或者幾十萬才能進得去,當然了,錢是一方麵,可是咱沒有關係啊,想送錢都不知道送給誰,愁死我了。”
看著雷老虎滿臉的愁容,倒不像是假的表演,黨為民也有點同情,不過仍沒有說話,繼續聽他往下說些什麼。倒是小夥子有點急,梗著脖子道:“我不用你們管,自己找飯吃。”
“放屁!你會找什麼飯吃?你差點吃上牢飯!”雷老虎差點跳起來,“我看你是關家裏呆得時間短,再胡說八道重新回去。”
小夥子嘟囔了一聲,不再出聲了。雷老虎轉過臉來,“看見了沒有,這個小孩兒別的都好,就是太擰了。”
“那個牢飯是怎麼回事?”黨為民可不想招個犯罪嫌疑人跑進自己的公司。
“別提了,說起來就窩火。”雷老虎把桌子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地一氣兒喝了下去,接著講:“打抱不平唄,覺得自己有本事,是梁山好漢一級別的。”
“叔,不是那麼回事。本來我也不想管的,可是他們也太欺負人了。”小夥子向前挺了挺胸,“叔,我給你講個明白,你就知道了。”
原來,這個小夥子叫雷占軍,今年21歲,在村裏一直跟當大伯的雷老虎練習武術,屬於敢打敢拚的角色,也得了個綽號“雷小虎”。就在6月份他畢業之後,上街去玩,看到了房地產的拆遷隊強拆,跟城管隊員們吵了起來,以一當十,打傷三四個,然後跑掉。雷老虎趕緊一方麵把他關在家裏不讓出門,二是通過各種關係疏通,這才躲避過一劫。
“聽聽。人家政府拆遷,你一個小破老百姓打抱什麼不平?你想跟政府對抗啊?”雷老虎拍著桌子才嚷,“你瞧瞧你叔,才多大年紀,就有一股子穩當勁,自己做事業。你看你,學習學習不成,還四處惹事。”
也許是當著外人,雷占軍臉麵上掛不住了,也開始申辯,“不是我惹事,本來我也不想管。可是城管隊員拆人家房也就算了,還把人家房子的東西都直接往外扔,那家也挺窮,說租不起房。城管還吵吵什麼,‘沒有強拆就沒有新中國,誰反對強拆就是反對政府’,我氣不過才跟他們說了兩句而已。”
“人家那麼一說,你就這麼一聽就行了,在中國你一個老百姓什麼事兒都較真,純粹不想活了。這些話你當初怎麼不跟我說,那你動什麼手?”雷老虎也有點出意料之外,當初這小子咬急牙關什麼都不跟自己說,這會兒怎麼也轉性了?
再往下聽,城管隊員一聽這話兒,有個黑社會模樣的家夥對著雷占軍狂叫‘這有一顆子彈,送給不想搬打算找死的,你跑出來是不是也想吃一顆?’。雷占軍本身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平時不打個架混身不舒服,所以就打成了一團,仗著出手快一連打翻了好幾個,接下來一看城管和暴力團們大批增援。小夥子挺機靈,沒有像尼奧那樣一人獨戰上百史密斯,直接跑掉了,唯獨學生證丟了一張被人撿到,所以又扯出許多後事兒。
黨為民聽完後哈哈大笑,這個雷占軍還可以,即有點正義感又不迂腐,雖然衝了點兒但還能用,便點頭收下。除此之外,又讓雷老虎從當地村裏找兩個做飯的炊事員,把食堂管起來。工人們即然不招當地的,但是其它類型的也得從本地招幾個,形成平衡就好辦了。當老板就拍手下抱成一團,那以後公司到底聽誰的,下邊兒下有點派係才是平衡之道。
送走了雷老虎之後,黨為民趴在茶幾上吃早飯,琢磨一下現在的廠子的班底兒,撥通了楚健的電話,自從在火車上一別之,後來隻通過幾次電話,沒有見過麵。
“小民啊,你那個工廠裝修完了沒有?”楚健的聲音顯得的有氣無力。
“早著呢,原本隻是打算簡單做一做就成了,沒想到想搞越大。對了,你怎麼有氣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