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此刻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巫尋南滾燙的指尖灼的她肌膚生疼,尤其在最後一道關卡時,她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種身體脫離精神的反應讓阮晴無所適從,她呼的將糖豆放下,三下五除二的將褲子提了上去。然後蹬蹬的跑下了樓。
“爸爸,媽媽跑那麼快幹嘛?”
糖豆的聲音從身後飄來。
“媽媽口太渴,喝水去了。”
糖豆懵懂的哦了一聲,然後趴在巫尋南的背上下了樓。
小孩子吃的快,阮晴麵前的牛奶剛喝一口小家夥就嚷著要到外麵去玩,虧得林嫂有眼色,說是帶著糖豆去釣魚才把這個鬼精靈給帶走了。
室內少了柔和劑,空氣就變得緊湊起來。
阮晴低著頭靜靜的吃著盤子裏的煎蛋,林嫂今天的蛋煎的格外好,金黃的蛋心陪著白色蛋清,光是看就讓人胃口大開。
“阮阮。”
巫尋南的聲音從對麵飄來,阮晴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巫尋南似笑非笑的抬起頭,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今天我很開心。”
阮晴淡淡的“哦”了一下,然後繼續吃蛋。
“阮阮!”
巫尋南又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阮晴又回了一句,“啊?”
巫尋南這下笑了,“你這樣子就像我們剛結婚的時候,天真懵懂,就像一個傻丫頭。”
阮晴握叉子的手抖了抖,金黃的汁液衝破薄薄的表層溢出來,染黃了周圍的乳白。
“阮阮,我明天要回巫島了。”
阮晴以為他會引出兩個人的感情話題,沒想到他卻說了這句。“出什麼事情了嗎?”
阮晴記得巫島好像捏在柳寒城手裏。
“是出了一些事,不過不要緊,你放心。”
“哦。”
“阮阮?”
“嗯?”
“好好照顧自己。”
“嗯。”
“阮阮?”
“嗯?”
“沒事,就是想多喊你幾次。”
巫尋南說的有些心酸,阮晴終是有些於心不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巫尋南笑笑,搖搖頭,“沒有,隻是好些時間沒和你說話,就想多說幾句。”
這時正巧糖豆激動的跑回來,一頭紮到阮晴懷裏,“媽媽,湖裏有魚,我們去釣魚。”
阮晴被糖豆拉著走了, 留下巫尋南坐在餐桌旁,沒有焦距的眼睛看著門外。
白天巫尋南總是很忙,連午飯都是在書房吃的。糖豆吃到一半非要找爸爸,阮晴拗不過隻好抱著他去找巫尋南。
自從和阮晴冷戰後,巫尋南的書房就搬到了別院,本來這裏是阮晴平時健身的地方,後來因她太懶惰,機械設備都生了鏽,愣生生的捐給了中國的回收事業。後來巫尋南就將這裏改成了書房,大多是藏書,平時不怎麼看的,一般常看的,巫尋南就搬臥室裏間的小套間裏。
阮晴抱著糖豆,走過熟悉的小道,兩旁的楓樹都紅了葉子,如火如荼的,像是秋日累累的果實。
這是當年她和巫尋南一起種下的,阮晴本來是要種梧桐,覺得這樹浪漫,可巫尋南非要種楓樹,說這樹寓意更好,當時他還拽了一句詩,“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阮晴當時覺得巫尋南特別有文化,中國的古詩信手拈來的,可後來才知道某男根本就不知道這兩句話的含義,他 是衝著裏麵有兩個特殊詞彙而去的,氣的阮晴大罵巫尋南滿腦子不正經。
有人說在愛情的世界裏,誰先開始回憶,誰就輸了,阮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輸了,總之看著往昔熟悉的街景,她竟然莫名的感到憂傷。
“媽媽,你怎麼了?”
糖豆拉著阮晴的衣角仰著小臉怯生生的問。
阮晴有些內疚,自己多變的情緒總是嚇著糖豆。
蹲下來將糖豆摟在懷裏,“糖豆,你喜歡爸爸嗎?”
“喜歡呀。”
“那你喜歡媽媽嗎?”
“當然喜歡!”
“如果讓你隻跟媽媽在一起生活你願意嗎?”
糖豆從阮晴懷裏掙脫,“媽媽是不是不想要爸爸了?是因為爸爸的眼睛生病了嗎?沒關係,糖豆長大了會掙錢給爸爸治好。媽媽不用擔心。”
阮晴突然就滾出一顆眼淚,她真的是太不合格了。糖豆的這句話讓阮晴突然意識到,這個孩子不是不懂事,不是愛無理取鬧,而是離開父母的太久,缺乏安全感。
阮晴想起小時候總是各種調皮搗蛋、惹是生非,每每總是惹得阮誌遠大發雷霆,即使這樣還屢教不改,現在想來糖豆和自己小時候一樣,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想和父母多多的待在一起。
才兩歲多的孩子,就這樣敏感,阮晴實在自責內疚的很。
“糖豆放心,媽媽不會不要爸爸,媽媽也不會嫌棄爸爸的眼睛生病,媽媽是想說,糖豆願不願意和媽媽一起掙錢給爸爸看病?”
糖豆緊繃的小臉立刻開了花, “糖豆願意。”
阮晴抱著糖豆走到書房門口,正巧碰著翔叔從裏麵出來,看見阮晴,翔叔明顯一驚,然後臉上的皺紋便漣漪似得散開,轉身便踱進了屋內,阮晴聽見翔叔喜悅的聲音帶著顫抖,“少爺,夫人帶著小少爺來了。”
接著阮晴便聽見一聲瓷器墜地的聲音,然後抬眼的瞬間一抹清俊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眼前。
巫尋南穿著黑色的襯衣,袖口處微微卷起,露出一截麥色的肌膚,肌膚有些暗淡,但文理還算分明,向上看,卻是一張略帶憔悴的麵孔,膚色的蒼白與那截小麥色的肌膚顯得十分不符。再看他的五官,原本硬朗的線條此刻像是下水的麵條,軟噠噠的毫無生氣。
阮晴慌忙低下頭,不忍心去看他,她記得第一次見他,他孤高冷傲,意氣風發,宛如神祗。
可是僅僅四年的光陰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阮晴一度認為自己委屈,一顆芳心錯付良人,如今看來錯付的不是她而是巫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