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杯酒不能喝。”白中元製止。
“為什麼?”
“要敬……”白中元豎起食指,朝著屋頂指了指。
“對,要敬天地。”
“不是天地,是周然的父母。”
“也對。”
一杯酒灑在地上,白中元滿上,黃鶴遊端起來剛想喝,又被阻止,很是詫異:“這第二杯也有講究?”
“有。”
白中元點頭:“敬那些來過這裏,再也沒有離開的人。第三杯酒,敬多年前曾在這裏借宿過的故人。”
“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黃鶴遊拉下了臉來。
“與您一樣,迷魂藥。”
“你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喝酒之前先確定下,我是稱呼您黃伯呢,還是道爺呢?”
“你……”
黃鶴遊臉色猛然一變,而後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沒關係,喝完這頓酒,一切就都明白了。”白中元倒滿,“當年如果不是你把消息傳遞出去,文物局的人怎麼可能遭遇襲擊。這些年如果不是你始終扮演著受害者身份,怎麼可能獲取到警方的信任?如果不是你改頭換麵弄了個假道爺身份,怎麼可能忽悠住那麼多人為你賣命?”
“其實我最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你每次麵對周然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麼,臨終之前會不會告訴她,你就是殺害他父母的真凶?還有你的老師,當你去到“下麵”之後,你又有何顏麵與之相對?”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此時,黃鶴遊如同泄氣的皮球。
“哪方麵,你的罪行,還是你道爺的身份?”
“我的身份。”
“兩點。”
白中元解釋道:“第一,你還記得過年時我去拜訪你吧,當時我看到了你供奉的鍾馗,就是在那時對你有了懷疑。道家按律供奉三清,但你是假的,所以便供奉了鍾馗,因為他是萬應之神。這樣既不會讓人識破你的假身份,同時也不會違背自己不信教的內心,說白了就是個障眼法。”
“第二,則是因為馬雅。她被擊斃之前,我曾跟她有過交談,當時她手中把玩著一個物件兒,我認出了那是鍾馗像,於是將她和你聯係了起來。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對的,她不僅提出要見曲國慶一麵,更是突然開了槍。她之所以這樣做,目的是為了讓曲國慶徹底閉嘴,從而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對方頭上。這樣一來,早已經成為了她信仰的你,便可以逍遙法外,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
“你說了這麼多,有證據嗎?”
“當然。”
白中元早就料到他會這樣問,於是拿出了馬雅的照片:“她有著嚴重的人格缺陷,這類人往往行事極端,但隻要抓到了弱點,很容易就能擊破。她把你視為了信仰,如果知道你幹過的那些肮髒事後,會是何種反應?而且你不要忘了文家,他們可以與你共富貴,但絕不會為你背下任何的黑鍋。”
“其實,我早就料到了這一天。”
“那為什麼還過來?”
“我想找到那八十七件文物。”
“你找了這麼多年,還沒找到嗎?”
“沒有,”黃鶴遊歎氣搖頭,“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臨死之前我隻有一個願望,就是再親眼看看那批文物。”
“那你可得好好活著,保不齊過幾天就找到了。”
“你知道在哪兒?”問完,黃鶴遊哭笑連連,將目光投向了門外,“你怎麼可能知道呢,糊塗了。”
白中元沒有說話,而是悄悄拿出了那兩塊玉佩,拚接到一起後,隱隱浮現出了類似於地圖的輪廓。
現在,他終於知道蘇浩為什麼在昏迷前執意把玉墜塞過來了。
答案,就在這裏麵。
……
三個月後,省城。
“琳姐,我覺得這件婚紗好看。”秦時雨眼底藏著羨慕。
“醜死了,這件才好看。”周然拉著許琳往旁邊走。
“兩位姑奶奶,是我試婚紗還是你們試,自己的婚禮都不能做主嗎?”
“不能。”
秦時雨和周然同時說道。
“好好好,我都試行了吧?”許琳氣呼呼的拎著婚紗走進了試衣間,換到一半兒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了說話聲,“親愛的,我決定買這件帶袖子的,因為它能遮擋住我胳膊上的疤痕,也能凸顯我女神的氣質。”
“怎麼這麼耳熟?”許琳回憶少許,猛地臉色一變,顧不得穿了一半兒的衣服,直接開門衝了出去。
隔壁,是空的。
追出幾步,許琳在拐彎處看到了兩個人,男的俯首說著什麼,逗得女孩兒咯咯直笑。
那笑聲,宛若銀鈴。
眼淚滑落,許琳貼著牆蹲了下來,望著那對兒情侶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肯把目光挪開。
……
同一時間,烈士陵園。
在蘇漢和白誌峰的墓碑前,此時站著兩個人。
“哥,白浩、蘇中元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覺得怪,那就別改了。”
“我覺得不太合適。”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說合適,那就一定合適。”
“這樣說的話,以後還是我繼續當哥吧,習慣了。”
“我沒意見,怕是小黑不樂意,撓他。”
伴隨著黑貓的叫聲,兩個人追逐著遠去。
當他們離開後,封非凡和秦長天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老秦,想什麼呢?”
“我在想,要不你出麵定一下,中元和許琳辦婚禮的時候,也讓蘇浩和小雨把結婚證領了?”
“我看行。”
“那還等什麼,趕緊回局裏。”
……
誤會解開後,最近許長豐將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籌備女兒的婚禮上,轉身看看布置好的新房,壓在肩上的擔子總算是卸掉了。捋平床單的最後一絲褶皺,他朝著外麵走去,關門的瞬間聽到了抽屜了傳出的聲響。
打開,裏麵一部老款的手機。
觸屏,一條信息顯示了出來。
“許菲,我帶你回家。”